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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为何要与他结识?”韩嘉彦问道。
“因为……他要娶章七娘。”
“那又与我何干?”韩嘉彦再道。
“你不担心章七娘真就嫁给他?”赵樱泓挑眉。
“樱泓……”韩嘉彦无奈唤了她一声,道,“章七娘的婚嫁是她自己做主,连她的父母都很难左右,我就更是外人了,没有任何资格去插手置喙。”
“真的?”赵樱泓不相信章素儿可以对自己的婚嫁之事完全做主,除非她能与家中恩断义绝,完全独立出来。
“我相信她能做到,何况如果她一人势单力薄,还有曹希蕴道长陪着她呢。”韩嘉彦道。
“那如果……她向你求助呢?”赵樱泓总算是图穷匕见了。
“我会帮助她,尽我所能。”韩嘉彦坦坦荡荡,随即补充道,“不过,如果你不高兴,那我也会斟酌考虑。”
“哼。”赵樱泓轻哼了一声,“你这个人有时可真讨厌。”
韩嘉彦失笑,道:“樱泓,莫要再吃些莫名其妙的飞醋了。我与她从来就没开始过,师兄可以为我作证,我一早就与你坦白了。”
赵樱泓幽幽道:“我就是恨与你相识得晚了,你这人意外得讨女子欢喜。”
“我可真是太冤枉了。”韩嘉彦抓耳挠腮,觉得自己浑身长满了嘴都解释不清。
“我问你,你可吃过我的醋?”赵樱泓笑问。
“我家长公主如清风明月,高洁皎然,我上哪儿吃醋去?”韩嘉彦也笑了。
“好啊,你这是瞧不起我?那我下回也让你吃一吃醋,体会一下是甚么滋味。”她开玩笑道。
“好娘子,饶了我罢!”韩嘉彦哭丧着脸,摇晃她的手臂,惹得赵樱泓抿唇憋笑。
她二人在后你来我往悄声拌着嘴,前方领路的李蕴娘子默然听着,唇角带笑,暗道这对小夫妻可真是有趣得紧。
他们自资圣阁往外,又细细逛了逛大相国寺其他地方的万姓交易摊位,最终甚么也没买,出了相国寺。李蕴领着他们徒步返回家中,道:
“委屈长公主来小甜水巷,这里多是些妓馆。”
赵樱泓却道:“我听闻这里南食店胜多,一直没机会来,今次很想尝尝。”
李蕴神色中起了几分柔和,佩服赵樱泓这不端架子、亲和温润的气度,也佩服她会说话的本领:“确然有很多南食店,老身推荐我们会稽的食店,鱼兜子,桐皮熟脍面,煎鱼饭,都好吃。配上会稽的老黄酒,人间至味。”
这刚吃过斋饭,她又将韩嘉彦腹内的馋虫勾了出来,韩嘉彦不禁道:
“那不知今晚我们可有幸尝一尝?”
“哈哈,长公主、韩都尉驾临,老身自是要使出浑身解数,张罗一桌好菜来招待。”李蕴开怀道。
赵樱泓状似无意地问道:“李娘子是会稽人?”
“是,小甜水巷,多的是越州一带人。”李蕴应道。她的神色、声线均很平静,并不能看出任何心绪上的变化。
李蕴的小院子在小甜水巷西段末尾,不大、但相对清静。院子被她布置得很雅致,没有半点庸脂俗粉的气息。她请韩嘉彦与赵樱泓入堂上落座,自己吩咐身边的婢女出去采买,末了又去沏茶,招待韩嘉彦与赵樱泓。
而公主府带来的婢女与侍从,皆在堂外廊下落座,也都奉上茶点吃着歇息。
“是我等打搅了,李娘子且坐,莫忙。”韩嘉彦道。
“无妨,无妨。”李蕴笑着,在她二人下首落座。
“这院子只有李娘子与婢子二人居住吗?”赵樱泓好奇问道。
“是的,老身忙活大半生,也就挣下这份家产,用作养老。那婢子是老身收养的孤女,为我送终。到年纪,老身就让她嫁个良人,也万万不会让她入风月。”李蕴道。
“方才李娘子提及这小甜水巷都是越州人,这可是有甚么缘由吗?”韩嘉彦问道。
李蕴淡笑起来,道:“当年吴越国钱弘俶‘纳土归宋’,此处乃是安置吴越国臣民的迁居之所。故而此处有这么多的南食店,都是做些家乡风味,聊慰思乡之情罢了,天长日久,渐渐也就成了惯常的营生。”
“原来如此,那李娘子可也是吴越国臣民后裔?”
李蕴低头片刻,终于是开口正色道:“师师姑娘在与我的信中,谈及二位想要询问一些往事故人。二位贵人放心,老身活到六十余岁年纪,已然是通透自在身,也不想带着甚么秘密进棺材。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。二位想要知道甚么,便直接问罢。”
“我们想问一问关于李冥的往事,听闻你与她乃是金兰姊妹。”韩嘉彦见有了突破,便立刻开诚布公。
“李冥……可真是个令人怀念的名字。”李蕴道,“我与她相识于微末,彼时我们都是教坊司里刚开始学艺的雏妓。她是金陵人,那会子入行的雏妓之中,相当多人都是南唐、吴越来的姑娘。因着南唐、吴越先后亡国,而流亡入宋。这些女子地位本都不低,多是两国王公臣子家中的女人,也都有琴棋书画的涵养。”
“你可知晓她有个双胞胎姊妹?”韩嘉彦又问。
李蕴面上明显露出一丝惊诧,茫然道:“这……我从未听闻,竟有此事?”
“我们也是道听途说,不知李娘子可知晓这李蕴,与南唐李后主有甚么关系?”韩嘉彦笑着转开了话头,心中判断这李蕴应不是作假,她确实不知李冥与李玄是双胞胎。
李蕴垂首叹息,道:“我不知二位是如何得知李冥的身份的,但我也是与她结拜之后,才知晓她确然是南唐李氏后裔。她是李后主的孙子李正言的外孙女,李正言早卒,无后嗣,仅有一个女儿,闺名唤作怀陵。真宗怜悯怀陵孤苦无依,赐了钱财,派了内臣过去帮助她打理家事。到了年纪,又给她准备了聘礼,她嫁给了一个黄姓的商人。
“但这个商人薄待怀陵,霸占了官家赐给李家的供奉、宅院、侍从,最后迫使怀陵带着她唯一的女儿出走,还将女儿的姓名改为了李冥。再后来,怀陵在贫病交加之下,留下八岁的李冥撒手人寰,李冥最终被卖入教坊司。
“唉……她曾与我说,闺名的这个‘冥’字,意味着九幽玄冥下黄泉,亡国灭种碾作尘。很不吉利,也很沉痛。她娘亲叫她永远铭记亡国之痛,记住所有欺辱过她们的人,有朝一日,要加倍奉还。”
李冥是李怀陵唯一的女儿?不,李怀陵有一对双胞胎女儿,只是其中一人——李玄被曹氏带走了,故而只剩下李冥一人身在教坊司。
韩嘉彦又问:“你可知那黄姓商人是做甚么生意的?后来怎么样了?”
“听闻是死了,老身记得那会儿是包龙图权知开封府。那黄姓商人是官商背景,做茶榷的。包龙图那会儿查办了一起贪墨案,他也卷入其中,后来在狱中暴病身亡,也是家破人亡,下场凄惨。人可不能做坏事,苍天有眼,终有报应。”李蕴道。
包拯权知开封府,是嘉佑元年至二年的事,在与玄冥姊妹相关的案件中,这起案子发生的时间最早。
这不是甚么苍天之报,恐怕是玄冥姊妹俩的手笔,这可能是她们犯下的第一起命案,复仇是从这里开始的,韩嘉彦暗忖。
“黄商的茶榷生意,后来是谁接手了?可是白矾楼张定远?”韩嘉彦敏锐地问道。
“诶哟,您问老身这些,老身也实在答不上来。”李蕴为难道。但韩嘉彦从她的神情中已然得出了肯定的答案。
“不知您可认识唐毅、唐肃、唐复三兄弟?他们是白矾楼的乐工,也是教坊司乐籍。”
李蕴点头道:“认识,认识的。这三兄弟,是李冥失散多年的表兄弟,都是南唐遗民。三兄弟从小也是孤苦,据说是父母早亡,一直流落在汴京城中,后来被一个教坊司的乐工收养,学了些乐器本领,演奏维生。李冥是一直到入了教坊司,才与这三兄弟重逢。”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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