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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七娘!别找了,赶紧回寝室里去吧,奴怕她们很快就回来了。”
“别急,这不还没回来嘛,机会难得,我很快就查完了。”章素儿一边说着,手下不停的舒张又卷起。
功夫不负有心人,还真让她找到了几封卷起来的信,就藏在一卷画轴之中。这画是一幅美人图,标题是《繁台旧梦》,画上的美人瞧着有几分忧郁,但也美妙动人。
而那些信用的是薛涛笺,其上写得都是情诗。章素儿定睛一瞧,每首诗之中都藏了一个素字,似乎一连串地展示出了文煌真自去年与章素儿重逢后的心路历程。
她登时蹙起眉头,心中感到诡异。
在她心中,文煌真是为了利益才要娶她,并无多少真情实感。如今找到这些藏起来的情书,也并未让她转变这一观念。而是强化了一个猜想……
文煌真似乎在暗中引导她的情绪和思想,书房门口均匀撒着的香灰,以及这藏得有些刻意的美人画与情书就是证据。
画卷的卷轴在尚未被取出来之前,是放在画缸之中比较容易拿到的显眼位置的。而这些情书,从字迹、墨痕和纸张的状态来看,应当也并非是一年以来陆陆续续写出来的,而更像是同一时间集中写出来的。
她顿感后背沁凉,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对手是一家子怎样的人。文府浸淫官场数代人,行事老谋深算,心机深沉至极,最懂人心。
若非自己不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大小姐,若非自己有韩嘉彦暗中相助,早就对文府提起二十分警惕之心,恐怕今日踩着香灰入书房,瞧见这美人画与情书,就该着了道了。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他们是想要自己打心眼里顺服于文府,对文煌真起真感情,由此便再不会有任何反叛心思了啊。
如此心机,实在难以想象文煌真会被她简单恫吓住,哪怕一天两天能用铁钗和燕六进行威慑,天长日久,在无尽的消磨之中,她的精力与体力总会难以为继,燕六也不能时时刻刻真的就守在她身侧,届时她将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之中。
素儿咬牙,忽而院外传来喧嚣的声音,便听外头的阿琳大急:“不好了七娘,出事了,您快出来!”
素儿登时惊得冷汗直冒,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将所有的东西复原。然后奔出书房,抓起一把起居堂上供案香炉之中的灰,又拿来鸡毛掸子,先将书房内侧书案、书架旁的沾了香灰的脚印扫干净,退到门口后,又将香灰往自己踩过的那片香灰上轻轻一吹,掩盖了痕迹。
她刚做完这一切,就有文府的下人急匆匆跑了过来。阿琳连忙挡上前去,遮住这下人的视线,然后问道:
“出甚么事了?”
“前院六郎主书房入了贼人,好在啥也没捞着,逃了。六郎主让小人来瞧瞧小娘子是否安好。”下人回道。
“贼人?”阿琳吃了一惊。
“可不是嘛,这大喜的日子,居然还有蟊贼趁机入府盗窃,真是无法无天!不过是虚惊一场,莫担心。不知小娘子可在,可有受惊?”
“我无事。”章素儿假装刚从寝室出来,出现在了门口,镇定回道。
那下人瞧见她,便安了心,揖手拜道:“让小娘子受惊了,没事了,您受累,宴会一会子就散了,小公子很快就来了。”
章素儿只是点头,于是这下人便打算告退。
阿琳却多嘴问了一句:“守着七娘的婢女们都去了何处?”
那下人回身笑道:“前头宴会厅上,长公主正教夫人、娘子们学书,人手不足,故而将这里的婢子们都调去帮忙了。”
待那下人走远,章素儿神思一动,有了新的主意,不论如何她必须抢在文煌真入洞房之前拿到最关键的把柄,看来只得再冒一次险了。
“阿琳,你随我来,我们这就去前一进院子里。”
“七娘!您疯啦!”阿琳吓得面色煞白。
“随我来!我自然有可以应付的理由。”说罢不管阿琳答应不答应,已经举步往第二进院子行去。
阿琳在原地呆了片刻,连忙撵步跟上,心中暗暗叫苦:谁家娘子大婚之夜在夫家跑来跑去,忙成这样的,也就她家七娘了!老天爷啊,她这到底是跟了位甚么神仙主子啊!
……
此时的前堂宴客厅,客人们并未被后院出现的骚乱所打搅,气氛热烈。驸马都尉韩嘉彦与长公主赵樱泓同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。
韩嘉彦正与堂上男宾客们玩起了诗词接龙,行酒令,她才华横溢,惹得一种宾客不断喝彩,甚至有好事者让拿来笔墨,当场就要韩嘉彦书写下临场所作的诗词,又在宴会厅的柱子之间拉起绳索,将挥毫而就的墨宝挂在其上展示。一众人等在酒意微醺之中玩得不亦乐乎。
而同时,在女宾汇集的花厅之中,赵樱泓也领着女眷们玩起了击鼓传花的书法游戏。大家按照抽签顺序排列座次,围成一圈。赵樱泓取下自己发髻之上佩戴的步摇,作为击鼓传花的道具。挑一名文府会音律的女婢,蒙眼打着手鼓,鼓点一停,步摇在谁的手中,谁就出来写书法。内容可以是历代名家的诗词文章,也可以自己当场出作品,无所限制。
在场的都是名门望族家的女眷,无人不会诗词书法,大家争相在长公主面前表现,也是想为自己的家族在皇族面前博得一个好印象。
若是觉得自己书道不善,也可择一样才艺展示,整个文府的婢子们都被动员起来,聚在花厅之中,备着琴棋书画各式道具,随时准备服侍夫人、娘子们展示才艺。
韩嘉彦与赵樱泓本就是一对丰神绰约,仙姿佚貌的漂亮人物,此时又同时施展才华,更是尽显风流洒逸之姿,使旁人观之目眩神迷,移不开视线。
然而此时二人心里是没底的,因为不知道自家探子事情办得如何了。二人在控场的同时,时时关注着一进院子入二进院子的通道,等待媛兮的消息。
这个通道在花厅旁,韩嘉彦无法直接观察到,只能由赵樱泓观察到后传达。
赵樱泓突然发现通道口的媛兮消失了,待到再出现,她立刻上前,与赵樱泓耳语,神色并无太多情绪变化。彼时正有一位娘子在书写诗词,大家都围着看,赵樱泓悄然抽身在一旁,无人注意道她与媛兮暗中交头接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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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长公主,探子偷入失败了,书房里有人守着,文府早有准备。探子逃了,文家没抓住他。”
赵樱泓点头,表示自己知道了。
她心下觉得不妙,文府早有准备,这意味着他们很清楚今日有人会借着大婚,摸入文府寻找书房之中的物什。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思来想去,这许是个陷阱。且必然只能是冲着自己和韩嘉彦来的。
因为文及甫很清楚杨大娘子和韩嘉彦的关系。他专门给韩嘉彦发请柬,又刻意将黑匣子里的东西拿出来,让偷窥的探子注意到。如此就能引韩嘉彦来偷,他便可当场拿现行。
不过她和韩嘉彦也不傻,自然不会以身犯险。今次让探子去偷,也只是试探之为,能偷到那自然好,失败了也无所谓。韩嘉彦毕竟尚未亲自出马,燕六的身份也都还未重新启用。
赵樱泓思索了一下该如何将这个消息传达给韩嘉彦,她环视四周,在餐桌上瞧见一道乳鸽羹,便让媛兮盛了一碗,又取出自己袖中的罗帕,抖开后盖在这碗乳鸽羹之上,让媛兮端给韩嘉彦去。
“将这个端给她,去了之后,知道该如何说?”她轻声问。
“知晓,您放心。”媛兮接过碗来,立刻出了花厅,往堂上去。她钻入正喝得满面赤红的一群男子之中,找到了被围在正中央的韩嘉彦,笑道:
“阿郎,长公主让您不要光喝酒,喝点鸽子汤养养胃。”
韩嘉彦闻言一愣,接过了羹碗,见羹碗上盖着赵樱泓的罗帕,揭开后里面是一只泡在羹汤中的小乳鸽,她顿悟赵樱泓要传达的意思:见雀张罗……文府设了圈套,偷盗失败了。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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