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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真的不明白,为何如此相爱的夫妻俩,会莫名其妙闹到这个田地,他真的看不下去,哪怕拼了这条卑贱性命,他也希望长公主夫妇能重归于好。
赵樱泓终究一言不发地离开了,魏小武咬牙,起身往外冲,结果一下撞到了守在门口,神色惶惶的媛兮身上。
“你去哪儿?!”媛兮喊他。
“我要把阿郎带回来,今日他无论如何都要回来。”
“你不要胡闹!”媛兮冲上去拉他。
“媛兮!你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婢,你也做点什么!一直这般下去,你愿意看到主子们分崩离析吗?”魏小武对着她怒吼道。
媛兮被他吼得呆滞,而魏小武已然跑出去了。
媛兮红了眼眶,她也感到委屈。魏小武甚么也不懂,而她比魏小武知道内情更多,故而才会如此踟蹰难前。
长公主和她提过,阿郎不回来,可能是因为她查到了阿郎母亲之死的隐情,她一直这般躲着赵樱泓,也许是因为这隐情与皇室有关。
长公主是如此的冰雪聪明,她既然能够这么说,恐怕猜测已然八·九不离十。媛兮知道了这些,还如何能去强硬劝说阿郎回来?
眼下她做不了甚么,唯有照顾好赵樱泓。她急忙迈开步子去追赵樱泓,赵樱泓已去了长公主府湖畔的凌云阁。凌云阁上有一处露台,是公主府最高的地方。登上露台,可将整个公主府,乃至更远处的旧城北墙收入眼中。
此处乃是今日赵樱泓安排好与韩嘉彦宴饮的地方,她本想寻个敞亮又凉爽的地方,二人能平心静气坐下谈谈。长公主与阿郎本就是在高台之上相识,她如此安排,也存了一份想要从头开始的意思。
美食美酒早就送上了楼台,如今却只有赵樱泓一人坐在台上,自斟自酌。媛兮找到赵樱泓时,她已经摒退左右,一杯接着一杯要将自己灌醉。
“长公主!快别喝了!”媛兮连忙冲上前去,夺下赵樱泓手中的酒杯,“您还怀着孕,怎么能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?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赵樱泓苦笑出声,面上却早已挂满了泪痕,“媛兮,你不是当真了罢,这谎言骗得了所有人,连我们自己都要被骗了……”
“长公主!”媛兮真是怒气上来了,立刻打断她的话,“您的身子如此金贵,怎容得了半点摧折?哪怕您自己不顾惜,奴婢也必须顾着,这是奴婢的本分。”
“摧折……到底是谁在摧折我?你叫她回来,你叫她回来啊!如此我便不摧折了,我好得狠!”赵樱泓真是醉了,酒壶被夺走,她干脆去抱旁边的酒坛。
“长公主!”媛兮放下酒壶,又连忙去拉她。
“你们今日都反了吗?!一个个都敢对我动手动脚了!是我平日里待你们太宽容了吗?!”赵樱泓愤而甩开媛兮的拉扯,怒道。
“长公主……”媛兮哭了,束手无策地立在原地,“您不要这样……媛兮心疼……”
“你不要管我,我只想喝醉,喝醉了就甚么也不知道了。”赵樱泓神色凄苦地推开她,坐回了桌旁,重新拿回了酒壶,直接张口倒酒。
媛兮实在是没办法了,只得去找游大夫来,至少能减轻赵樱泓醉酒的痛苦。
……
天色渐晚,却因头顶乌云密布,不见星月。
韩嘉彦被灌了好多酒,终于有些扛不住,一人躲到西园旁的一株梅树下,倚在廊下的柱子上,醉眼迷离地望着西园内名流雅士、王公贵族彼此觥筹交错。
彼时李师师正在演奏,赵佶在侧为她伴奏,苏轼正在唱词。米芾、王诜挥毫作画,画下当前这一热闹景象。苏门四学士则各自盘桓,赋诗作词,举杯欢饮。
“韩都尉,今日有些心不在焉?”苏辙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侧,询问道。
“子由先生似乎亦然。”韩嘉彦回道。
“我耳闻韩都尉与师师姑娘似乎有些渊源,不知真假。”苏辙望着远处正在抚琴的李师师,淡笑问道。
“师师姑娘人脉广博,我与她只算是寻常友人,有些唱和罢了。”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“可当年韩都尉一首《玉漏迟》,挽回了长公主的芳心,这个中还是师师姑娘起了牵线搭桥的作用呢。”苏辙道。
他这话正戳到韩嘉彦的心窝深处,她喉头哽咽,一时沉默下来。她知道自己今日爽约的后果恐怕会很严重,再写多少首《玉漏迟》也无济于事。
她更担心赵樱泓那里是否还安好,此时真是归心似箭,可又害怕自己回去见到赵樱泓,不知该如何面对她。
“韩都尉,你年轻时在龙虎山上……”苏辙还当再问,忽而远处有一人急匆匆跑来,正是风尘仆仆的魏小武,他今日从西园跑到长公主府,横穿了大半个汴梁城,又从长公主府跑回西园,再次横穿大半个汴梁,跑得几乎要断了气。
“小武?”韩嘉彦吃了一惊,她派小武回去传信,却没想到他还会回来。
“阿郎,您今日必须回去!”魏小武大喘气着,却决绝坚定地说道。
“她怎么了?”韩嘉彦整颗心都提起来了。
“您再不回去,就再也无法挽回了!”魏小武泣道。
韩嘉彦面色煞白,赵樱泓怎么了?小武为什么要哭成这样?她难道想不开了?难道……
她脑海之中嗡嗡作响,浑身都在打摆子,脑子里已经听不进魏小武后来说了甚么,耳中尽是耳鸣。她顾不得其他,甚至都不曾与苏辙道别,就径直冲出了西园。
一道霹雳倏然划亮阴云密布的天空,轰隆,头顶一阵雷声炸响,酝酿了一整日的雷雨终于倾盆而下。
韩嘉彦冒着大雨单人纵马跑在已无人烟的雨夜街道之上,视线被雨水蒙蔽,过量饮酒与强烈的情绪冲击,使得她整个人头晕目眩,神志已不很清晰。
她冲到了旧城天波门城门口,根本顾不得守城卫兵的拦阻,怒吼一声“皇城司办案!”就直接闯了过去。
“小心!前面路堵了!”后面的卫兵的高喊声被淹没在了倾盆大雨之中。
韩嘉彦闷着头纵马到了撷芳院附近,忽而前方出现了一处大坑,旁边院墙不知何时倒塌了,将路堵死。
韩嘉彦骑得太快,马儿几近失控,加上视线不好,她发现这处障碍时,马已经冲到了近前,根本来不及勒马。
顿时马失前蹄,韩嘉彦整个人被摔飞了出去,情急之下,她的功夫底子促使她下意识在失控翻飞中做出了最大努力的调整,避免自己的头部腹部着地。
她用左臂撑了一下地面,听到了清脆的骨折声,最后整个人滚飞出去数圈,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。
大雨倾盆地砸在她的身上,她不知在泥泞的地上躺了多久,还是挣扎着站起身,左臂奇怪地垂着,一瘸一拐地往长公主府行去。
她浑身脏污,发髻都要散了,狼狈至极,却倔强地迈着步子,终于还是艰难地走回了长公主府。
“阿郎?!”守卫长公主府的卫兵吃了一惊,差点就没认出她来。他连忙要去喊人帮忙。
韩嘉彦不理会他,径直往府内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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婢女小厮们举着伞纷纷围了上来,大家都被她这凄惨的模样吓坏了。韩嘉彦却只是不停地走,口里喃喃地问:
“她在哪儿?她在哪儿?”
“长公主……在凌云阁台上……”不知是谁回答了一声。
韩嘉彦立刻凭着记忆往凌云阁去,奴婢们根本也不敢碰她,只得一面给她打伞护送她往凌云阁去,一面派人去通知陈安。
不巧的是,陈安今日被赵樱泓派去了宫中,关注太皇太后的情况去了。因赵樱泓最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,她放心不下。
故而眼下偌大的长公主府里连个能主持事务的人都没有。
韩嘉彦终于进了凌云阁,蹒跚地爬上了楼台,便见到了酩酊大醉的赵樱泓和正在照看她的游素心。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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