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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非拼得一死,但她的事业刚刚起步,她放不下那些孩子,她还不想死。
好在皇帝目前还很规矩,只是不知这份规矩到底能维持到几时,哪怕李师师不入风月许多年,仍能耳闻这位小王爷在风月场上的事,她对他的秉性,早已有所了解。
赵佶跑李师师这里一连三个月,直到跨过年头,到了建中靖国元年的二月开春,李师师终于感受到了他的不耐。那一日赵佶扑了个空,李师师不在,是尹香香接待的他。
据尹香香后来哭诉,说赵佶差点就□□了她。但皇帝还是在师师家中维持了最后的尊严,强行忍住了。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李师师感到一阵惶恐,她知晓自己能拖的时间不多了。她无比期盼赵樱泓和韩嘉彦能回来,但就算她们回来,又能如何?她心知长公主夫妇也早就自身难保,李师师不想拖她们下水。
即使韩嘉彦还欠她一份救命之恩未还,李师师也不愿因此将她们卷入危难之中。
罢了,一日为娼,终身不得清白。这恐怕便是我等卑贱女子的宿命罢。
男女之间的事,不就是那么回事。若自己的身子真能让那皇帝满足,那就满足他好了,不论如何,她都会坚强地将这份赵樱泓、韩嘉彦交给她的事业完成下去。
在她看来,自己的身子不重要,反正这副皮囊早就不能生育,就是为了做男人的顽物。她的魂灵早就超脱了这副皮囊,如今的志向,是救济更多的人,让更多的女子能识文字,开智慧,团结起来,凭借自己的能力脱离苦海,莫要再走上如她这般的悲惨道路。
若自己的身子,能换来皇帝对这份事业的支持,她会觉得一切都值了。
建中靖国三月暖春,李师师终于不得不委身于赵佶。那一日赵佶大喜过往,过夜后,腻歪歪的不愿回宫,但终于还是被李师师劝走了。
赵佶迎着阳春三月清晨的朝阳,神清气爽地入宫时,就见皇城司管勾来报:关押在大理寺深牢之中的李三才,也就是李玄醒了。
赵佶不禁感到一阵心惊。
这李玄,在大理寺牢中躺了一年多,算是他皇兄留给他的一个难题。对于李玄的所作所为,以及与杨璇、刘兴武、韩嘉彦、文家人之间的纠葛,赵佶也只是知道个大概,细节大多不大明白。
反正他皇兄已然处理了结,他也无心去知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,尤其是他本能地畏惧韩嘉彦,不希望再给韩嘉彦出入宫廷的机会,自然也不会再让韩嘉彦到大理寺接触李玄。
这李玄该怎么处理,他很头疼,杀了也不好,不杀……一直躺在那里也不是个事。
思来想去,他还是决定去见一见这位三才先生,到底有几分情分,李玄的才华,他还是非常欣赏的。越是欣赏,越是扼腕。
于是他就以微服之便,随皇城司管勾去了大理寺天牢。走到最深处的牢狱门口,他看到了一个衣衫破烂、形容枯槁的女人,白发三千丈,若蓑衣般披在身上,面目如一尊了无生趣的泥塑,盘膝坐在草席上,浑身散发着臭味。
赵佶掩鼻,不愿靠近,问道:
“你是李三才?居然是个女人?”他简直无法将眼前人与那个一脸苦相的牧苑农工联系起来。
李玄不答。
“你怎么装扮成男人的?”赵佶又问,他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非常感兴趣。
李玄还是不答。
赵佶没甚么耐心在这里与她浪费时间,颇为嘲讽地问了一句:“你下毒谋害皇兄,还害得朕差点被你拖下水去。如今,你在这牢狱之内,还有无能力实现你荡平宋辽夏三国的野心?”
“官家,我不过一介画生,本领唯有舞文弄墨而已。您如今当了天子,富有四海,您又是否能荡平辽夏,一统河山?”李玄终于开口了,反讽道。
“你说甚么?”赵佶挑眉,对她的挑衅心生不快。
“呵,您的本事,与我也无二致,不过就是舞文弄墨而已。呵呵呵呵呵……”李玄怪笑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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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若是现在就想寻死,激朕可实现不了,朕只会拔了你的舌头。”赵佶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。
“官家,您要明白到底是谁让您坐上这皇位的,是我。”李玄拨开眼前的乱发,那枯槁的面容上,眉目依稀残留着年轻时的美姿容,她的眸光若毒针,刺入了赵佶的心中,“如今,您若想超越父兄,成就不世伟业,还得靠我。否则,史书上只会写您风流奢靡,望之不似人君。”
“疯子,你就烂死在这牢房里罢!来人,给朕拔了她的舌头。朕倒要看看,史书上到底会怎么样写朕!”赵佶怒斥一声,转身离去。
今日,他就不该来看这个疯子。
在人生最后的十数年岁月里,他亦是这般想的。
……
冬日下江南,能观赏到春光逐渐复苏的神奇景象。江上拂风,月下行船,都别有一番滋味。
赵樱泓有生以来头一回下江南,风光之美,让她如痴如醉。她还是会不由得想起自己的那可怜早逝的弟弟,一辈子困于皇城,尽管是天下之主,却不曾见过外面的世界。
但不要紧,如今,她的这双眼,将代弟弟看遍人间繁华。
出发后不久,京中就传来消息,新皇给她改了封号,从曹国长公主改为了冀国长公主。这是因为她是先皇亲姊妹,先皇大行后改封号,意味着她地位的晋升,也意味着她身份的变化。
但赵樱泓对于这些已然并不在乎了。她的身边,家人们都在,父母关怀,伴侣疼惜,儿女承欢膝下,友人谈天说地,她已然拥有了一切,知足常乐。
伴着眼前的美景,她放空烦忧愁绪,只全身心地扑向自然,饱览这一路的秀美壮丽,心境也跟着旷达腾飞。
除了美景,她们还会考察每一地的风土人情与百姓生活。江南乃是富庶之地,在赵樱泓的认知之中,应当是不存在饥民的。
不过情况似乎与她预料的有所出入,江南之地苛捐杂税颇多,尤其是负担着极重的进贡份额,江南百姓的生活并不算如意,人人面上也都有愁容。
一行人行船大半月,自运河南下。
她们在扬州过上元,飞花赏月;在润州观大江,浩浩东流;在姑苏游赏了沧浪亭,感慨沧浪之水,三闾投江。清浊进退,又如何能一如自己所愿。无有明君,贤臣注定蒙尘。
这沧浪亭,在苏舜钦之后被章惇所收购,如今乃是章家的产业,章素儿携她们在此小住数日,也算尽了地主之谊。
随后抵达杭州。在杭州暂缓了半月行程,或往郊野山里,或拜访宫观寺庙,或观赏东坡耗费大力气疏浚建造的西湖苏堤,听人们口中称颂东坡,吟诵东坡的诗词,别有一番意趣。
当然,他们还专门拜访了睦州清溪村。此处乃是浮云子中毒,翟丹殒命之处。杀死翟丹的楚秀馆南派宗师方有常已然成了白骨,他却还有个长工方腊未曾落网。正是这方腊吹出毒针击中浮云子,害得他险些丧命。
众人此番前来,也是想秘密打听方腊行踪。滞留了数日,众人听闻方腊似乎拉了一批人在山中落草为寇,打出茶帮旗号,专与茶叶官商作对。这小子在浙西一带声望颇高,百姓之中有口皆碑,让众人感到惊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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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人本是出来游玩,还带着孩子在身边,并不想横生枝节。祭奠过翟丹殒命之处,了解到了方腊的情况,他们便默默离去。
韩嘉彦不禁想起了尚关押在大理寺天牢之中的李玄,如今她已然没有资格入朝堂衙门,若不得特别允许,是见不到李玄了。这么长时间过去,不知她到底是否醒来,亦或已然长眠。
李玄虽无法再兴风作浪,可终究是一件未完之事挂在她心上,时时提醒她当了结。她心忖,如若不能明着去,她怕是要请出自己封存多年的另一个身份——燕六娘来了。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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