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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州城里,武翼大夫刘浩负责招募义士,收编溃兵。太原、平定军失陷后,从平定军突围回到家乡的岳飞目睹了金人入侵后人民惨遭杀戮、奴役的情形,心中愤慨,意欲投军,又担忧老母年迈,妻儿力弱,在兵乱中难保安全。
岳母姚氏是位深明大义的女子,积极勉励岳飞“从戎报国”,还为岳飞后背刺上“尽忠报国”四字为训。岳飞牢记母亲教诲,托人送母亲妻子南下与师尊韩嘉彦会和,他忍痛别过亲人,投身抗金前线。
靖康元年冬,康王赵构到相州,于十二月初一日开河北兵马大元帅府,岳飞随同刘浩所部一起划归大元帅府统辖。刘浩为元帅府前军统制,赵构命他南趋濬州、滑州方向以作驰援开封的疑兵,自己则率领元帅府主力北上大名府。
岳飞奉刘浩的命令,带一支三百人的骑兵小队往李固渡进行侦察,在侍御林与金兵遭遇,岳飞杀死敌将,击退金军。在滑州南的遭遇战中,岳飞奋勇当先,又以百骑杀败金军。两次小战,岳飞的勇敢和武艺便得到显露。
刘浩军至濬州渡黄河受阻,只得追随元帅府人马北上。这时副元帅宗泽也赶到大名,赵构不纳宗泽全力营救开封之言,与汪伯彦等又继续向东平府转移,只与宗泽一万人马往援开封。
岳飞随刘浩部隶属宗泽,这是他初次成为宗泽的部将。宗泽率部众进军开德府,与金军十三战,每战皆捷。岳飞英勇奋战,以军功迁为修武郎。
靖康二年二月,岳飞随军转战曹州,身先士卒,直贯敌阵。宋军以白刃近战打败金军,追奔数十里。岳飞因功迁武翼郎。
刘浩的两千兵马进驻广济军定陶县柏林镇后,元帅府又命他改隶黄潜善,不再让宗泽指挥此军。这时黄潜善掌握着三万六千人马,却只知保存实力,按兵不动,使只有二万五千人的宗泽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。
宗泽虽取得了一些胜利,队伍却也有不少损耗,难以伤及金军元气。
是年四月,金军从已被洗劫一空的汴京城撤出,满载着金帛、珍宝北上,宋徽宗、宋钦宗和皇室成员、机要大臣、百工等三千余人都做了俘虏。
世人皆传“靖康之耻,千年未遇。”举国上下,沐浴在血海之中,一片萧索。
五月初一,康王赵构在应天府即位,是为宋高宗,改元建炎。赵构虽起用了抗战派名臣李纲为左相,但仍旧对投降派黄潜善、汪伯彦等人颇为器重。赵构采取黄潜善等避战南迁的政策,预备南行“巡幸”,欲退避到长安、襄阳、扬州等地。岳飞得知这个消息,不顾自己官卑职低,披肝沥胆,向赵构上书数千言,力呈当战要义。
然而,他的一片丹心只换得“小臣越职,非所宜言”八字批语,并且被革除军职、军籍,逐出军营。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岳飞并未灰心,又投军王彦麾下,王彦怯战,岳飞与其不和,最终还是在建炎二年再次投入了宗泽麾下。彼时的宗泽留守汴梁,已然成为了抗战派的核心人物。
建炎二年四月以后,天气开始炎热,金军撤退,宗泽准备北伐。王彦的八字军奉宗泽之命移屯滑州。五马山的首领马扩也携带信王赵榛的信前来东京留守司。宗泽和王、马等人共同制订了北伐的计划。
岳飞没有料到,自己竟然会在留守司再次见到师尊韩嘉彦。彼时的韩嘉彦,已过了花甲之年。两鬓斑白,须发如雪,已然是一副避世出尘的世外高人之貌。
然而她显然并不能完全放下家国,此次她是带着北伐策略而来,而宗泽见到这位老友之时,欣喜若狂,老泪纵横。
这年六月止,宗泽上陈述恢复大计的奏章达二十四次,但始终没有取得赵构的支持。年近古稀的宗泽再也支持不住,背疽发作,于七月初一含恨离世。
韩嘉彦、岳飞在他病榻前,听着他临终前仍然高呼:“过河!过河!过河!”哽咽无言。
办完宗泽的丧事,韩嘉彦辞别岳飞南下。这是她最后一次为国朝献策,仍然是不得重用。但她早已能做到心不起一丝波澜。
岳飞依依不舍地送别师尊,在码头登船前,他揖手拜道:
“师尊,当今之势糜烂至此,徒儿惶惑,不知该何去何从。”
“鹏举,坚持做对的事,不要被外界所左右。”
“可今上怯战,重臣怯战,该当如何是好?”
“绕开他们,做你的事。”韩嘉彦淡淡道。
“您是要我……违抗军令?”
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。”
“可……这岂非不忠?”
“想想看,你究竟忠于谁。鹏举啊,师尊只有一句话送给你,做你认为对的事。有阻碍,便绕开,绕不开便打开,破开,总之做你认为对的事,不择手段地前进。”
“……”岳飞被震慑,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师尊。难道师尊是在要他造反?
韩嘉彦看着他那双清澈的双眼,微微叹了口气:“徒儿,往后都不要再提及为师,就当我从未收你为徒。为师已是遁世之人,外界的一切都交给你了。北定之日,别忘了回来上一炷香,告慰一下我和你师娘。”
“是,师尊。”岳飞含泪拜下。
韩嘉彦不再多言,登船,飘然远去。
翌年八月,正转战中原的岳飞,在军营之中得到了相州传来的消息,他敬爱的师尊韩嘉彦,五月时在建康江畔指挥船只救助南逃难民,船只不幸翻覆,落江溺亡,尸骨无存。家中人已将她的衣冠与安阳长公主墓合葬。
岳飞闻讯恸哭一夜,翌日整顿精神,翻身上马,继续提枪驰骋疆场。
……
建炎三年十二月,蜀地。
已然辞官隐居乡野的谢盛,每日仍保留着前往镇上茶肆,听说书人讲外界情势的习惯。他已年近古稀,如今时局艰险,兵荒马乱,这蜀地却像是一方净土,暂时还无硝烟之争。
只是谢盛也无法肯定,何时蜀地也会再燃战火,他忧心忡忡,不知自己还能搬到何处去?这里才是他的家乡,若真到了那时,哪怕以老迈之躯举着锄头和金人战,他也不愿逃走半步。
今日说书人又提到了朝中君臣怯战,谢盛感到心中窝火。离了茶楼,却撞见了自家年纪最小的小孙子竟然不在书院里上课,居然躲在茶肆不远处的铁匠铺屋檐下读小书。
谢盛气不打一处来,举着拐棍悄声凑到孙子身旁,一把抓住他,用拐棍打他屁墩,怒道:
“你这小兔崽子!又逃学!”
“啊!爷爷,爷爷快松开,疼!”孙儿大叫起来。
“给老夫看看你看得甚么闲书!”
“这不是闲书!这是夫子写的书。”
“甚么夫子还写这种书?”谢盛蹙眉。
“就是夫子写的书,夫子给孙儿看的,孙儿没撒谎。而且今天也是夫子早放的学,叫我们回家看这本书,做读书笔记。孙儿就是怕您不信孙儿,才不敢回家的。”谢家小孙子委屈得眼泪汪汪。
谢盛半信半疑,问道:“董夫子那老古董,怎可能做这样的事,你爷爷我和他是老相识。”
“是书院新来的夫子嘛,尊姓韩,我们当学生的不敢问名讳。”
“韩夫子?何时来了个韩夫子?”谢盛嘟囔着,夺过小孙子手里的书,瞧见书名为《华胥拾遗》,一时愣住。
他随即拽住小孙子道:“你且随老夫去书院,老夫要求证一下你的话。”
令谢盛惊讶的是,自家孙儿确实没撒谎,今日只上了半天课便放学了,放学的正是韩夫子,也是韩夫子给学生们一人发了一本《华胥拾遗》印刷册来读。
而不巧的是,韩夫子也不在书院里,说是家中夫人今日身体抱恙,得早些回去照顾夫人。
谢盛便干脆领孙子回家,他罚孙子去抄论语,自己却窝在书房里挑灯读起这本《华胥拾遗》,当他翻开书页,读到开篇谢无疾赶考病倒城脚下,被韩嘉彦所救时,登时震惊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。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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