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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来想去,燕宁最为合适。

元昔闻只简短的说了几句。林卿面如土色,神情呆滞。也不知听没听到。

直到要将元珩下葬,她跳入了大坑之中,抱着那棺材不放手。

元昔闻没办法,只得让她先抱着。又派了人去寻了林司庭来。

林司庭赶来时,将人强行拉了出来。林卿瞬间就崩溃了,想要冲过去。林司庭死死拉着她,直到那棺材被黄土掩埋,她死死抓着林司庭,失声痛哭。

元昔闻不想再看下去,转身欲走。

只又听到她啜泣道:“是不是……娘亲杀我时,我反抗了。娘亲自尽时,我没能上前阻拦。所以老天视为不孝,这是给我的惩罚?我当年……就该随着娘亲一块走……”

本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变大了,雨点打在脸上,像针一般刺痛。

林卿瘫坐在地上,眸中一片死寂,眼泪无声息的随着雨水一起落下。

一侧的泉钺见元昔闻好像没有要立刻回衍心楼的意思,赶紧说道:“昔闻姑娘,楼主说了,让您尽快回去的。”

“我先回迄北拿些东西,走吧。”

元昔闻没有道别,乘上马车便离去了。

惊蛰这日,门窗被雨水溅湿,地面上全是水迹。

林卿呆坐在凉亭之中,就那样看着那雨已是一整日了。

林司庭明白林卿心中难过,所以也就没有劝说什么。

程清然的尸身也从长州带了回来,之前埋在那里的女子,林卿之前一直有所怀疑,撕了那张人.皮面具后才知道是谁……

难怪当初会见到她的脖颈处有其他的伤痕,只是没想到她会用何千柔来假装成程清然。

若自己早些知道,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了?

但,就算知道了又如何,她决心要做的事,又有谁能阻止……

细疏的雨飘飘洒洒,下的也不大,但就是不肯停下来。这雨一下,就是整整十日。

十日之后的林家门口出现了两个人,其中一人手持长剑,走到大门口敲了敲门。等了一会儿,便有小厮将门打开了。

“请问姑娘找谁?”小厮问道。

“找你们家小姐。”

“小姐身子不适,不知姑娘有何要事?”

“阿福,是我。”这时,站在下方的人摘了帷帽,走上前来。那名为阿福的小厮看着她好半天,双眸逐渐瞪大。

“夫……夫……夫人!!”阿福满眼不可置信,双眼瞬间一红。他转身跑进了家门。

“小姐!哎呦!”因为太过激动,脚下一滑就摔了一跤。他急急忙忙爬起来,边跑边大喊:“夫人回来了!小姐,二公子!!夫人……夫人活着。”

玉翡朝程清然抱拳,道:“程夫人,保重。”

“玉翡,多谢你的照顾。”

玉翡轻轻颔首,转身离去。

对于程清然还活着的事,兄妹二人喜极而泣。

程清然说出了那夜元珩去找她之事。说是如今皇帝与离王争权,林家有难,若想保住林卿便让她假死躲藏起来。

很早开始林司源便有意无意提起过一些关于皇室之事,似是意图辞官。不过因为边境战乱,他也迟迟没有做决定。

所以当时元珩来时,因为那是自家妹妹心爱之人。她也毫无怀疑的相信了。

本来一直待在长州,后来有一日突然说要离开此地。玉翡便带着她匆匆离开,一路马不停歇的去往帝都雍城。

但是此地不比长州安静,就算是足不出户,也陆陆续续听到了一些事情。

燕宁王被杀,离王也篡位失败死了。林家兵权被收回,由慕容和白掌管。

她心中悲痛不已,本想回燕宁去。被玉翡死死拦住。直至半月前玉翡才带她回来

程清然问起林津然一事,兄妹二人也只说他拒不透露家主令所在何处,被慕容和白杀了。

后来也告知了程清然,林司源之死时为何。

程清然回来,兄妹二人似乎也有了支柱。

林司庭决定重新召回之前遣散的掌柜们,东山再起。而林卿偶尔去看看元珩,跟她说些日常琐事。

寒来暑往,秋收冬藏。四岁的小皇子手中拿着一柄木剑,正在庭院中练着剑招。

“殿下,皇后娘娘做了桂花糕,快来吃些吧。”一个宫婢将那盘桂花糕放在石桌上,朝小皇子喊道。

小皇子收了剑,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拿起一块桂花糕,张嘴便咬了一大半,腮帮子鼓囊囊的,甚是可爱。

“殿下慢些吃,有很多呢。”宫婢又倒了一杯茶,放在小皇子的面前。

“母后今日为何不来看我?”小皇子眨巴着大眼睛,问道。

“皇后娘娘说,殿下安心读书。明日便来。”

“好。”小皇子乖巧点头,继续吃着糕点。宫婢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,又给小皇子倒了一杯茶。

依稀看到,那宫婢的掌中有一层厚厚的茧子,不像是做粗活的,倒像是拿刀的手。

又是一年立夏,说书人正在茶馆里讲着那禾花与千羽的故事。本是青梅竹马,却因千羽家道中落,被禾花家人瞧不起。

千羽奋发图强,好不容易功成名就,回来却发现爱人嫁与他人。他接受不了,整日借酒浇愁。

得知爱人夫家待她不好,千羽便萌生了与爱人私奔的想法。二人成功逃走,却没多久便被找到。

禾花不愿再回去,横竖也是逃不掉,自尽当场。千羽悲痛无比,殉情而去。

听故事的人唏嘘不已,好端端的,都死了。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,不过好歹也死在了一起。

最苦的,还是莫过于活着那人。

“正所谓,问世间情是何物,直教,生死相许。”说书人手拿折扇轻甩打开,不疾不徐道。

这时,一个店小二拿着一个本子走到那说书人身侧。

“这是一位姑娘给的。”店小二放下本子的同时,还多了一锭银子。说书人收下那锭银,打开本子仔细瞧了瞧。

开篇第一章是一首诗,说书人轻轻摇晃手中折扇,喝了茶润喉,慢悠悠唱了起来: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……”

路过的青衣女子被这曲调吸引,站定住听了一耳朵。前面不远处走来一个男子,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。

他扬起手中糖葫芦,道:“卿儿,今日的糖葫芦很甜。”

“今日绸缎庄之事了结了?”她伸手接过,问道。

“唉,算是吧。不过明日我得亲自去接洽。走吧,先回去,大嫂等着呢。”

二人离去后,那说书人刚唱完这一曲,不紧不慢道:“立夏之日,天地始交,万物并秀。一青衣女子伫立荷塘边,明净澄澈的眼中含着盈盈笑意。只见一人,牵起那女子之手……”

清园之中,正在研磨药材的元昔闻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。

她揉了揉鼻子,又赶紧为自己熬煮了防御风寒的药。

“圣主。”

“何事?”

“楼主让我把这个给您。”戴着半边恶鬼面具的黑衣人恭恭敬敬地上了手中的信。

元昔闻喝了药,接过他手中的信瞧了一眼。只那一眼,这脸色瞬间变黑。

“她是不是有病?”她重重将碗放在桌上,愤然起身。

荷塘前,女子身着墨蓝锦衣,正喂着水中锦鲤。右眼眼下有一颗朱砂痣。青丝随意披散着,发上只有一支白玉簪。眉目清绝,是一绝对的美人。

只听到一阵清脆的银铃声传入耳中,美人冷清的面庞露出一丝笑意。

“青面獠牙?茹毛饮血?冷酷无情,身长八尺?”元昔闻拿着那封信,走到了她的面前。

“只是外界传言罢了。”她语气轻柔,修长的手接过了元昔闻手中的信。

她拿起那封信仔细端详,随即笑出了声。

“你传出去的?”

“当年我师父,也有如此传言,更甚于你。”温不弃放下那封信,将剩余的食物全都扔入了荷塘之中。 ', ' '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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