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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年累月的练习,让慕予希写得一手好字,以至于后来,她甚少教导对方书法,更多的是督促对方阵法上的进度。
“呵。”风宁轻笑一声,她视线更加模糊不清,眼前的幻影愈加真实。
眼前,浮现出少女第一次进入书房的场景,那时,慕予希刚刚到她下巴处。
她握着少女的手,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个文字,后来,她离开后,慕予希独自一人在书房的宣纸上,写下了她的名字。
她的名字。风宁眼中顷刻间跳跃出明亮的火焰,灵识探入炼化的空间,在边角,难以注意的地方,找到了那张数十年不曾拿出来端详的宣纸。
上面的文字熟悉而陌生,还带着初学书法的稚嫩,笔画略显扭曲。
时隔多年,还能感受到少女写下文字时的热烈和怀揣的喜悦。
风宁眼角溢出泪水,低低发笑。
脑海中一闪而过昨日,为了彰显没有被影响而丢弃的发簪。
心狠狠抽痛起来,身形不稳地往殿外快步而去。
被霜雪掩盖,白茫茫一片,如何找得到。
风宁舌尖抵在上颚,猩红的眸子四处搜寻着发簪的位置,浅蓝色的灵力覆盖在眼底,将一切物体洞穿。
目光急切的四周搜寻,凭着残存的记忆,找寻昨日丢弃的位置。
她摇摇晃晃地走进雪地中,深雪掩埋了她的双腿,长发被风吹得散乱,凌乱的趴在面部。
她在雪地中行走,几近跪倒在地,终于,在层层积雪下找到了那柄含着水元素之力的发簪,她双手合拢,将发簪捧在胸口。
夜晚的主广场,除了不时刮起的清风再无别物,风宁站在祭台前,凝视着最上方,片刻后,她上前两步,直直地坐在地板上。
“予希。”风宁低低唤着。
“本尊以为已经安排的很妥当了,为何……”风宁沉默了,后面的问题思考了。无数遍,依旧没有答案。
为何不愿意好好活下来。
风宁喉咙涩的难受,她抬手想要摸一摸,可真的要触及到祭台上的东西时,手无端停住了。
“滚,别碰我,我嫌你恶心。”慕予希的话回荡在耳畔。
她收回手,最后深深看了眼,转身离开。
在她离开后不久,时亦从一侧的躲避物中走出,她难言地望着女人孤寂的背影,消失在原地。
转眼间,数月已过,越神宗又恢复到了往常的状态,只是弟子们无意间谈到慕予希,慕小师妹时,还是会悠悠地叹息一声,然后转移话题。
“你可别告诉我,你这段时间闭殿不出是在闭关修炼。”时亦懒散地捏起一枚棋子夹在两指指尖,指骨弯曲,棋子落下。
“无事可做,出去又有何用?”风宁手搭在棋盒中,半天捏不起一粒棋子。
时亦的视线跟过去,目光所及的,是纤细手背上,一道道刺眼的伤口。
时亦很快收回目光,数月不见,还学过自我伤害了。
“不下了。”棋子又一次从指尖滑落,风宁最后的耐性被消磨殆尽。
长袖落下,遮盖了纤纤玉手。
“受伤了?我让人给你送点药过来。”时亦故作不知,“修炼一途,急不得,当心反噬。”
“无碍。”风宁淡淡道,“不过小伤,几日就好了。”
时亦“嗯”了声,也不勉强。
目光瞥向女人规整束好的长发,上面的发簪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出夺目的光彩。
“灵田内的药草感觉要枯萎了,你怎么也不照看下。”时亦捏起灵田边上,久无人用的铲子,慢慢悠悠地翻动泥土。
“水也好久都没浇了,泥土都要干了。”时亦絮絮道。
风宁侧目,无名的心慌涌上心头,酸涩中夹杂着钝钝的疼痛。
“别动它们。”风宁低哑的声音在寒风中飘散。
时亦松开小铲子,双手举起:“不动。”
亭子外的霜雪下了几个月都没有停息的意思,时亦双手怀抱,上下摩挲了下取暖。
“就算你是冰灵根,也不能长久处在这种冰天雪地中吧,小心身子。”时亦嘟囔了句,“比之前还要冷上许多。”
风宁像是被这句话点到了,她茫然地看向漫天飞舞的雪花,丧失感知的神经动了下,薄唇轻启:“很冷吗?”
“不然呢?你感觉不到吗?”时亦理所当然地。
“那她也会感觉到冷吗?”风宁一瞬不瞬地望着灵田内的植物。
在慕予希离开后,这里的药草长势变慢了很多。
不,应该是说,缺少了慕予希血液的功效,里面的药草恢复到了以往生长的速度。
而这些药草天性娇嫩,没人搭理,枯萎惨败不堪。
“她会冷吗?”风宁。
“她?谁?”时亦凑过去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下一秒,在看见风宁眼中晶莹的泪花时反应过来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时亦实话实说。
她和慕予希相处时间不长,更多的是在风宁身边遇见,偶然会说上两句。
“她会冷。”风宁自顾自地回答。
时亦察觉到风宁情绪的转变,配合地应上:“应该会的。”
“是吗?”风宁嗤笑出声,忍得肩头都在颤抖。
“阿宁。”时亦担心。
女人周身散发出的脆弱太明显了,仿佛轻轻触碰,都能碎成无数道裂片。
“本尊累了,想要休息会。”风宁下达逐客令。
“阿宁。”时亦不放心。
风宁闭上了眼,无言地推拒。
“那我下次再来看你。”时亦只好离开。
霜雪打在风宁脸上,融化成液体,顺着脸颊流下,连同女人戴着的面具一同洗刷掉。
人前漠然冷淡的女人终是抑制不住积压的情绪,死死撑着桌面,任由泪水滚落:“予希,是不是启宁殿太冷了,所以你不愿意回来。”
“师尊撤了这霜雪,你回来好不好?”风宁失控般的挥舞衣袖。
顷刻间,风霜停止,冰雪消融。
长达数月的寒冷散去。
“予希……”风宁泣不成声。
第28章
距离慕予希离去已有两年,越神宗再无人提起两年前的那座献祭阵法,讳莫如深。
启宁殿前的那片绿意被照看得很好,风宁每日都会给灵田内的药草铲土,浇水,然后前往书房写写毛笔字。
放下沾满泥土的小铲子,风宁直起腰,修长的手指勾住浇水壶的手柄处,看了眼里面存有过半的溪水,她抬起另一只手,露出早已伤痕累累的手腕。
灵力化为一道锋利的刀,在还未愈合的伤口上划过,伤口再度裂开,渗出细密的血珠。
风宁面无表情地看着,转动手腕。留下的血液自然而然的滚落入水壶中。
血珠滴下,在水面停顿一瞬,形成雾状,与溪水融为一体,将其晕染成淡红色。
风宁习惯性地看了眼,抹去手腕上残留的血液,也不管伤口,径直走到最前方的药草,浇下。
她的血并没有慕予希血液的功效,浇在这些灵草上自然也没有任何效果。
灵草依旧以缓慢的速度增长着。
风宁却丝毫不顾,她学着慕予希的样子,照看这些灵草。
行尸走肉般的挥动毛笔,墨色晕染在宣纸,写下一个个毫无感情的字体。
“整日在启宁殿内,宗门内的事务当真不管了?”时亦双手怀抱,慵懒地靠在书房的门槛上。
启宁殿没了霜雪,温度正常了许多。
风宁头也不抬地沾取墨汁:“你在,本尊何需多管?”
她说得理所当然,时亦一时没了反驳的理由。
摸了摸鼻尖,时亦走近几步,凑过去。
叠放整齐的宣纸上写满了相同的文字——“慕予希。”
她轻念出声,手指挑起最上方的宣纸,下面依旧是同样的文字。
时亦眉心不自觉蹙起,伸出两根手指按住风宁仍旧写字的手背上,眼中晃过几分怀疑:“这两年,你都在写这些。”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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