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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前的植被被清扫一空,连根拔起,灵田内的药草散乱地飞在半空中,不多时,药效散去,转化为枯草一堆。
风宁双目刺红,满头长发被狂风卷动飞起,刺挠挠地打在脸上,发簪被攥在掌心,凝着血红的液体一滴滴而下。
对外界的一切都没了察觉力,浅色的瞳孔中只余下运转的阵法和无法言语的空寂。
“予希。”风宁低下头,摊开手凝视着掌心的那支发簪,温柔化为实质,“师尊很快就来找你。”
她唇边扬着淡淡的笑意,缓而慢地靠近面前的阵法,任由阵法散发出的灵力割在自己身上,血液从裂缝中钻出,被吸进阵法中。
“原来你是这般疼。”风宁脸色苍白,她一步步地迈向阵法,随着距离的缩减,女人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。
当完全靠近阵法时,蓝白相间的衣衫早已被染成大红色,像是件血色嫁衣。
眼中晃过一阵白光,风宁眼睛下意识地瞥过去,但很快,她重新正视那抹白光。渐渐的,在白光中,浮现出一道熟悉的人影。
风宁身形僵滞,呼吸顿住,眼眶再度发热,她无神地唤着面前那道似是而非的人:“予希。”
面前的人含着笑意,脚步轻盈地朝她靠过来。
风宁错乱了心跳,她喉咙滚动,出现了几分紧张,快步朝着那人而去。
“予希。”身形相叠,而后错开。
虚影与身体相融,在下一秒,消失不见。
风宁不可置信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周身,脸上划过迷茫之色,她仓促地转动身体,想要寻找刚刚的人影。
“予希。”风宁低喃着。
她茫然不解地站在阵法中心,灵线一根根掉落而下,砸在女人单薄的身上,留下深可见骨的痕迹。
阵法开始坍塌,风宁怔愣地仰起头,下一秒,所有的困惑转化为滔天的惊喜。
没死,她果然没死。
不然这座死阵不会坍塌,会连带着将她一起吞没,带往无边的黑暗……
当时亦回到越神宗,不放心地来到启宁殿时,看见的就是一幅骇人的场景。
浑身是血,分辨不出人样的女人跌坐在殿前空旷的空地上,模糊的五官中,唯独眼睛光彩般的明亮,一遍遍地唤着“予希,师尊会找到你的。”
而在女人的周围,凌乱的枝叶泥土随处可见,混乱不堪。
时亦震惊地望着面前的场景,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:“阿宁。”
她上前心疼地环抱住地上的人,快速从炼化的空间中掏出一枚丹药,作势就要塞进风宁的口中。
一只残破不堪的手抬起,无力地挡住了时亦的投喂,她急切地:“时亦,慕予希还活着,她还活着,派人去找。”
气若游虚的声音轰击在时亦的耳骨中,女人莫名心虚了下,她咬了下舌尖,狠下心打破风宁的幻想:“她死了,就在你面前。”
“没死。”风宁辩解,血染手指指着地面上残留下来的阵法痕迹,“她没死。”
时亦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焦黑的地面上,一抹蓝色格外两眼,她眼神闪动着,坚定:“她真的死了。”
血液沾满手掌,时亦护着风宁的腰身,却不忍再看女人半分,她别开眼,劝慰道:“阿宁,何苦这般折磨自己。”
“何苦?”风宁喃喃重复这句话。
突然,不知从哪来的力气,一把推开时亦横在胸前的手臂,连带着那颗要喂进口中的药丸,滚落地面。
“本尊再说一遍,她没死。”风宁挣扎着从时亦怀中爬出,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血色的掌印。
长剑支起,插在地板缝隙中,支撑着全身的力量。
她猛地咳嗽起来,胸前堵塞的血块让她呼吸困难。
弯曲的脊背,垂落的头颅,顺着剑刃流下的血液,无一不再彰显女人此刻的油尽灯枯与狼狈。
“阿宁。”时亦扶着风宁的手臂,却不敢过多用力,生怕弄疼了她,“我现在让丹法堂的人过来,你这样会没命的。”
风宁却丝毫不在意这些,她只是凝望着脚下的地板,唇边挑起一抹淡淡的弧度:“本尊马上就要找到她了。”
“阿宁。”时亦惊呼。
风宁颤颤巍巍地推开她的靠近,修长的手指握住剑柄,狠厉的气息环绕周身,在时亦惊恐的视线下,她横剑斩向自己。
“铮”。
清脆的剑鸣声响起,另一柄长剑挡住了风宁挥向自己的剑。
“风宁,你疯了。”时亦一时间忘记了呼吸,心跳“砰砰”撞击胸口。
刚刚若是她反应慢了,那剑的威力足以让风宁残废。
“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时亦很少用这般严肃的口吻与风宁说话,但这次她完全被面前的人吓到了。
分明她走之前还好好的,怎么现在就开始寻死觅活的。
时亦舌尖抵住口腔粘膜层,额角上青筋突突的跳。
碰撞在一起的冲击力让风宁手中的长剑飞了出去,手掌不断颤抖,横在肌肤上的伤口裂痕扩大,好不容易凝固的血液再次溢出。
风宁痴愣愣地靠在时亦怀中,嘴里满是铁锈味。
腥甜顺着喉咙不断上涌,浑身浴血的女人身子猝然间向前一伸,破碎的血块从口中吐出,紧接着,是一股股,无法抑制的血液。
“风宁。”时亦连忙用灵力包裹着风宁,从炼化的空间中取出两颗丹药,不顾女人无力地推拒,直直地塞入女人的口中。
“休息会。”时亦声线温和,柔和的灵力笼罩在风宁周身。
困倦感和疲惫感席卷全身,眼皮越来越重,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,意识中再次出现了少女向她跑来的样子。
风宁浅浅地弯了唇。
*
这两日,时亦时时刻刻守在风宁的身边,生怕她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,望着重伤的女人,时亦悠悠叹了声。
双手浸入手中,将里面的毛巾捞出拧干水,甩去手上残留的水渍,时亦转过身给女人擦拭脸部。
触目惊心的伤口即使这两日看了很多遍,再看过去还是会让人心惊。
“怎么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。”时亦嘟囔着。
小心翼翼地将女人的手臂从被子中拿出,一点点的擦拭。
“等会我让你给你端碗汤药过来。”时亦放下毛巾,坐在风宁床边,轻声道。
风宁望着上方,不发一言。
时亦只当她默认了,继续道:“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,不要再自虐了。”
风宁依旧不发一言,一副冷漠淡然的模样。
时亦抿了抿唇,灵海中收到弟子的传音。
“宗主,汤药煮好了。”
时亦起身,不放心地叮嘱面前的人:“我去端药,你好好躺着,不要乱动了。”
说完,还是担心去端药时短短的路程,风宁又会做出什么,于是,她施了个灵诀,将人束缚住。
“等我回来就给你解。”时亦也不管风宁有没有听见,转身出了主殿。
风宁闭上了眼,身上的伤太重了,即使吃了丹药,外伤愈合了,但内里的伤害不是短时间可以弥补的。
崩溃的情绪在昏迷苏醒后逐渐收拢了些。
她开始复盘那座死阵的崩塌。
她翻阅了古籍,自无数座阵法中找到了那座死阵。
即使人尸骨无存,也会在天地中留下一丝曾经存在的气息。
风宁原想的便是,利用死阵寻找慕予希留下的那缕气息,然后自身被死阵吞没,和慕予希的气息融合在一起。
可那座死阵却出乎意料的崩塌了。
而出现这种情况,只有两种可能。
一种是绘制阵法的人本身的原因。这个原因被风宁毫不犹豫地略过了。
以她在阵法上的造诣,怎么可能会出现问题。
那么,只有第二种可能。
慕予希没死,她还活在这世间。
在确定慕予希没死后,她立刻想要以斩断手臂的方式绘制一座血阵,以指引她慕予希的方向。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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