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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算没有灵药,踏足山野难道不是一件修身养性的事情?”张宓回头笑看他一眼,“你啊,成日里就不爱动,这怎么能行?”
“哦。”童子小声地应了一下,忽然又是一喊:“公子!”
“又怎么啦?”张宓好脾气地再一次回头看他,就见他盯着山林里的某一处,眼睛看得有些发直,哆哆嗦嗦道:“公、公子,你看那里,是……是什么?”
张宓先是眯着眼睛看了看,旋即把背上的竹篓交给他,说道:“在这里别动,我去看看。”
童子战战兢兢点头,又嘱咐他:“公子你小心一点。”
张宓手脚并用爬上半坡,就地捡了根半人来长的树枝。他缓慢地靠近前方那个未知的东西,拿树枝先探了探。
这东西并没有半点反应,张宓现在靠得近了,可以认出这是一个人。
单看衣着服饰不似外族,应当是个大楚人,只是不知道是生是死。
张宓大着胆子将他翻了过来,待看清这张脸时,自己先愣了愣。
童子在下面等了许久不闻上面有动静传来,是下里一慌,喊道:“公子——”
“来了。”张宓的声音这才从上方传来,童子松了一口气,等到他下来时,就见他背上背了一个人。
“原来是个人啊。”童子瞪大了眼,心有余悸,“吓死我了,我还以为是黑无常悬在那儿等着找过路人索命呢。”
张宓笑道:“下次少看些妖魔鬼怪之类的话本,就不会有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了,教你识字不是为了让你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。”
童子看着昏迷的这人,问他:“公子,那咱们先回去吗?”
“自然,咱们走快些。”张宓把背上的人托了托,顺着来时的路抓紧快行。
马车就停放在入山口,张宓有些吃力地带着人进了车厢,对童子道:“信知,去城里随便找个医馆。”
“啊?”信知不解,“为什么要去城里?徐军医的医术就很好,咱们直接去营中找他不行吗?”
张宓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:“去城里找个医馆。”
马车一路朝梁州街区而驰,抵达医馆时,张宓赶紧带着人下车,火急火燎地冲了进去。
“大夫,”他微微喘气,将背上的人放在一张空榻上,“劳您看看,他怎么了。”
“公子先别急。”老大夫仔细把过了这人两只手的脉,说道:“没什么大碍,就是体力不支晕过去了,喝两贴补药好生休养几日就行了。”
张宓听到这个回答,才稍稍地舒缓了一口气,便对老大夫一揖,“烦请开药吧,用最好的药。”
老大夫道:“公子放心。”
信知站在一旁看着,等到周围没人了,他才敢小声问张宓:“公子,这人是谁呀?你认识吗?”
张宓轻轻点头,却没有多说一个字。
药汤很快就按照方子上的煎好了,张宓半托起这人的头,慢慢地喂他喝了个干净。
“公子,”信知看着正在给这无名人擦拭嘴角的主子,问道:“咱们今晚回去吗?”
张宓想了想,道:“你自己先回去吧,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今天的事。叔父和怀玉若是问起我,就说我遇到了个朋友,小陪几日。记住了?”
信知乖乖地点头。
一碗汤药下肚后,这位无名人动了动,骤地睁眼。
“不用担心,这里是医馆。”张宓对他道。
无名人偏过头朝他看来,张宓又问:“你现在觉得怎么样?身上有没有力气?”
“我……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?”这人看着他,张嘴说话时,声音有些暗哑。
张宓笑笑,说道:“小程将军忘了?燕州,陆老讲学。”
榻上的年轻人在听到这个称呼时先是怔然与警惕,随即在最后面的四个字中渐渐回神。
“原来是张公子。”程新忌眼中的防备散得很快,转眼已经变得轻松,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。”
张宓道:“当日临别时,我不是就说过后会有期?”
程新忌扯了扯嘴角,问他:“这是哪里?”
张宓道:“梁州。”
程新忌张口正欲说什么,就被张宓拦下。
“方才你还没醒的时候,我理了理近些时日发生的事情。”他看着程新忌道,“不久之前,梁州收到了镇北王从朔方的来信,上面说,你为了牵制住苍狼部,孤身入了大漠,一直杳无音信。”
“可我在捡到你的时候,是在落雁峰。横西五峰由北往南,依次是朝天峰、敛霞峰、剑门峰、艮雪峰以及落雁峰。敢问小程将军,你不是进了大漠吗?怎么会辗转到剑西的境内?且不说苍狼部与横西五峰之间隔了一个车宛,单就这其余四峰,若无周全的准备,也是极难一一翻越的。”
张宓说到此处,口吻带了些冷漠,“敢问小程将军,你入大漠牵制苍狼部,是不是就是一个幌子?”
程新忌脸上早已笑容全无,“我当张公子只是个读书人,不想竟然对边境一事都这般清楚。”
张宓道:“不才,在下与赵侯是拜把子的交情。”
程新忌道:“哦?这么巧?不过你都猜到了,那为何不直接带我去见赵侯?”
张宓道:“我总得先弄清楚你意欲何为。”
程新忌道:“我若是不说呢?”
张宓很轻地笑了一声,“小程将军,在下并不是担心你会对赵侯如何,而是担心你真的见了赵侯,你会如何。”
程新忌问:“什么意思?”
张宓道:“这里是梁州,你单枪匹马一个人,能有什么胜算?况且你一个北境的边将,擅离职守跑到这里来,若是传出去了,你觉得你还能有命活?我不带你去侯府,为的是你的安全。”
程新忌挑挑眉,“那我该谢谢公子不是?”
张宓道:“说与不说,随便你吧。总之,话我已经说了,若是你执意要见赵侯,那就当我没救过你。”
程新忌思虑片刻,问他:“那我说给你听,你就带我去见赵侯?”
张宓毫不犹豫道:“不带。”
程新忌顿时看不透了,“那你……”
张宓道:“其实你不说,我大概也能猜到。此事非同小可,小程将军,慎言。”
程新忌冷笑道:“这梁州,说话管用的应该是赵侯吧?公子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了?”
张宓淡淡一笑,“那是我拜把子的兄弟,我能不清楚吗?”
程新忌道:“清不清楚,可不是公子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说了就能算的。”
“那行吧。”张宓看自己劝不动他,干脆让出路来,“小程将军若是非要去,那就去吧。不过赵侯前几日因为敦庭的雨患病了一场,现在只怕不见外客。若是没有我的引荐,你也见不到人。”
“你——”程新忌气噎。
张宓这次直白道:“小程将军,天下局势安定,你为何非要蠢蠢欲动?”
程新忌压着声音道:“局势安定?公子真的觉得如今的局势安定吗?”
张宓按住他的手腕,“但至少不是现在。”
程新忌一愣,愈发看不透他了,“你……”
张宓道:“小程将军如果愿意,我可以与你煮茶相谈。”
程新忌觉得不无不可,点头道:“好。”
张宓付了诊金,带着程新忌进了一家就近的茶楼。
程新忌随他席地一坐,直言道:“说吧。”
张宓看他一眼,却是不急不忙先开始烧水,嘴上道:“不用那么急,有些事情不是着急就能办成的。”
程新忌只好耐着性子看他烫洗茶具,不多时,便听他又开口,“小程将军不如先说说,为什么觉得当下的局势并不安定?”
张宓既然开了这样的头,程新忌自然滔滔不绝,“先不说别的,端城一线落入赫尔部手中多少年了?我大哥多次请命收复,可朝廷始终不批!他们说国库里没钱,可国库事实上有没有钱,他们心里难道就没有数?他们就是不想我大哥再立军功!”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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