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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围语声连连,都是站在秦惜珩这一方的,察柯褚顿时也哑口无言,这一局堂堂正正,他的确是输了。
“好,这局我认了。”他嘴上这么说,心里还是不服气,又道:“公主之前不是说要比连珠箭?”
秦惜珩点点头,“来吗?马上还是马下?”
察柯褚已清楚她马术上佳,比起自己亦是不遑多让,于是道:“马下。”
秦惜珩问他:“你想怎么比?”
察柯褚这次看向赵瑾,“侯爷定吧。”
赵瑾想了想,道:“那就抛石吧。”
所谓抛石,便是将一定数量的石块由人从高处抛下,再让弓箭手站在远处以箭相射,以此来训练他们的射术。
两人都没什么意见,便用红蓝两种不同颜色的墨料涂染箭镞,镞头射石,便会在上面留下颜色,作为区分。
秦惜珩选了红色,又重新挑了一张轻弓试箭。察柯褚这次不敢再小瞧她,也换了一张称手的弓,看着远处抛石的人准备就绪。
石块应声而抛,察柯褚在右手的四指间固定住三支箭,同时发力而射。
这是他惯用的一种“品”字连珠箭,比起单箭连射,这样瞄准的目标更多。
熟悉他的人都很懂,于是不多停留目光,而是齐刷刷地看向另外一人。
秦惜珩一手从箭筒中抽出六支箭,以小指和无名指捏在掌心,只留一支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,快射之后,再将第二支夹于其中。反复六次射完,竟然才刚刚数到第三声,再观所射之石,竟然一枚不漏,全部带上了红色的墨点。
赵瑾目瞪口呆。
在场一干人等目瞪口呆。
十声数完,秦惜珩几乎百发百中,清点石子的一人来答,带有红色墨点的石子共有十八枚。
察柯褚则是十四枚。
他脸上带青,有气又撒不出来。
秦惜珩收了弓,淡淡道:“三箭齐发好是好,但是容易分散力度,即便能够对准目标,也会因力道不够而射不远。”
她说着,顺手从箭筒里抽出三支箭搭在弦上,射出之后说道:“我施了全力,但是你看,这射程短了不少。”
话落,她又抽出四支箭架住,射完后又说:“瞧见没,这样的射程就更短了。”
察柯褚脸上青白不定,心中明白对方是在教他,但拉不下脸来学。
秦惜珩道:“我师父说了,战场上杀敌,讲的是出箭快,还得准,所以我跟着学了一手快攻连射。他本来说,我不需要上战场应敌,连珠快射学了没什么用。但是人吧,有的时候总会有些好胜心不是?你是疾风营的,不用正面迎敌,只消准度高就行,这样的连珠箭于你而言并不合适。要不换靶子来射吧,省得叫人觉得我占了便宜。”
察柯褚忍着心性道:“好。”
百步之外很快就立好了一只靶子,秦惜珩站在一旁不动,对察柯褚道:“你先吧。”
察柯褚不与她客气,一箭便中靶心,力道也狠辣,直接穿透了靶子。
轮到秦惜珩时,她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枚眼钱,抵在大拇指上用力将之向上弹去,然后迅速拉弓搭箭,在眼钱落于身前时猛然出箭。
百步外“咔”地一声脆响,守靶子的人惊叫道:“中了!”
那人报喜似的将靶子搬了过来,示给众人看,“公主的箭插着钱眼,直接将察柯褚的箭从中劈开了!”
“嚯——”
周围响动再起,守备军们看待秦惜珩的目光已经彻底变了。
察柯褚的脸色越加发黑。
秦惜珩冲他笑笑,“对不住了,还比吗?这次换你定。”
射术比来比去也就那么几种花样,察柯褚似是江郎才尽,认栽道:“我输了。”
认输归认输,但他还想从秦惜珩这里找回一些脸面,于是又说:“公主射术不弱,想来邑京里的花式不止如此。”
“察柯褚!”赵瑾一听就明晓了,沉着脸呵斥道:“是我平时对你太放纵了吗?你当校场是什么地方!”
“无妨。”秦惜珩扯扯她的手臂,似有似无地瞥了察柯褚一眼,语气冷了下来,“副使既然想看,那我让你开开眼也不是不行。”
“怀玉。”她凑上赵瑾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,守备军们便看到自家侯爷眉头紧锁,一副欲言又止的疑惑模样。
场地在赵瑾的吩咐下布置完毕,秦惜珩立在靶子的十步之外,与那端之间隔了四个稻草人。这些稻草人直成一线排着,将对面的靶子挡得严严实实。
这要怎么射?这又是什么新花样?
一群人百思不得其解,四名大将同样满脸疑惑,察柯褚看着这阵仗,也诧异地看向了秦惜珩。
难不成是要越过这些稻草人再射靶子?可这要如何办到?
秦惜珩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,众目睽睽之下,她轻车熟路地握起了弓,正对着这一列稻草人而站。有别于之前的弦射方向,她这次的箭头稍稍偏斜,箭尾亦与之前有所区别,正抵在下半弦的某一处。
身前皆是障碍,这一箭等同于盲射,秦惜珩脸上沉稳平静,在确定下某个方位后,稳稳地松开了手指。
寻常的箭自弦上飞出时,都是水平而去,可这一支箭却是呈弧线而行,绕过十步中的这一列稻草人后,镞头直中靶子。
全场鸦雀无声,半晌之后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,唤醒了这群浑浑噩噩的围观者。他们议论纷纷,难以置信。
“我眼睛刚才没花吧。”
“刚刚发生了什么?箭是怎么中的?”
“箭是拐了个弯吗?”
“这怎么可能!”
甚至连赵瑾也愣了许久才重新朝秦惜珩看去,只见她眉目舒展,正浅笑吟吟地看着自己。
有人高声央求:“公主,再来一次!”
“对,再来一次!”
“再来一次!”
“请公主再来一次!”
守备军们此起彼伏地喊着,整个校场嚣哗非常。
秦惜珩看出赵瑾也想再看一次,于是又取了一支箭,像方才那样射出,只是偏了个细微的角度。白羽斜射,这次击中了靠近靶子的第一个稻草人。
出力十足,稻草人后仰倒下。
“嚯!”
将士们这次看清了箭矢游走的痕迹,惊叹得整整齐齐。
封远山参军的年岁最长,因此资历最深,见多识广。第一次的箭飞得太快,他反应不来,这一次的命中后,他才辨了出来,惊道:“凫风箭!”
他喊完这一声,人群立刻鼎沸了。
此箭游走空中,乘风而飞,如鱼游于水中,因此名叫凫风,为华展节所创。
饶是赵瑾自诩射术不俗,此时也被震惊在了原地,传闻中的华氏凫风箭,她今日有幸得见。
“唰”地又是一道箭风的锐声,秦惜珩以凫风箭又扫倒了一个稻草人。
“师父说,这招华而不实,是他闲来无事的时候琢磨出来玩的,就是一个花架子,博人眼球罢了。”秦惜珩笑看众人,最后才将目光落到察柯褚身上,“邑京的射术花样多得很,我今日是耍不完了,副使若是还觉得看的不够,那下次不妨随我与怀玉一同回京,我找上十几个人陪你慢慢玩。如何?”
周围传来低低的窃笑声,察柯褚脸上红白交加,敷衍地对她一抱拳,转身就要走。
秦惜珩叫住他:“等等。”
她收起笑意,肃然起来,“副使是不是忘了,还有什么话没有说?”
聒噪的窃语声当即戛然而止,整个校场像是在须臾间结了一层冰。
赵瑾太过了解察柯褚,知道他决计不会低头,立刻插在二人中间解围,“公主,他疏于管教,是我的过失,我……”
“你住口。”秦惜珩瞪了她一眼,看着察柯褚的背影道:“敢说不敢做,满口虚言,如何堪当一营副使。”
察柯褚骤然回身,一双深凹下去的利眼充斥着狠戾与杀戮。赵瑾怕他冲动之下过来打人,马上用手臂将秦惜珩护在身后,阴着脸以同样的眼神凝视他。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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