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
“现在已经不疼了。”秦惜珩道,“你不要担心,我已经在想法子出宫了。”
赵瑾给她涂好了药,说道:“不用强求,你腿上的伤还这样重,留在宫里可以随时传唤御医,确实比出宫要好。”
秦惜珩道:“可我想你啊。”
只这简短的五个字,赵瑾心头便如被羽翎擦过,落得柔软一片。
“孤枕难眠,我这几天的晚上也睡不好。”赵瑾抱着秦惜珩低说耳语,“空落落的,晚上睡着好冷。”
两人簇拥着依偎彼此,在无人惊扰的静谧中亲吻着诉衷爱意。外间的天渐渐地暗了,不多时宫灯也逐一而亮,屋内没有点烛,只有一道月光透过窗棱倾斜而下,在两人身后落了一圈素净的光晕。
“如果此时在梁州,”秦惜珩贴着赵瑾的鼻翼,停滞少许后又说后面的话,“我们可以在院子置一张桌案,然后品茗看月。”她隔着窗户瞧了一眼天边的月,略是不满道:“邑京的月没有梁州的好看。”
赵瑾看着她,忽然便觉得身上背负的一切好似通通化作了虚无,为了这样一个心爱,这天底下便没有什么是她周旋不了的。
“等你的腿好了,我们就回梁州。”赵瑾牵着她的手放于自己的心口上,“你什么也不用做,只要好好地养伤就行。其他的都交给我,我保证,只要你的伤好了,我就能带你回梁州。”
秦惜珩问:“你要怎么带我走?”
“保密。”赵瑾轻声一笑,故作神秘,“等回了梁州我再告诉你。”
邑京不是个安全之处,秦惜珩便没再追问,她看着外面的夜,忽然反应过来竟然已经这样晚了。
宫门不多时就要下钥了,可赵瑾丝毫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,她忍不住问道:“你还不走吗?再晚就出不去了。”
“不走。”赵瑾拍着她的肩背,“我今晚就在这里陪你。”
秦惜珩忽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,问道:“你托了谁进来的?”
赵瑾在黑暗中垂下眼线,想着该如何绕过这个问题。
“怀玉。”秦惜珩没等来她的立刻回答,心中骤然不安,“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?”
“我能背着你做什么?”赵瑾的语态一如方才,她装作无事的模样揉了揉她的头,“不要胡思乱想。”
秦惜珩托起她的脸,难得严肃道:“你不要为了我做傻事。”
赵瑾笑问:“那阿珩觉得我是傻子吗?”
秦惜珩看着她的眼睛,道:“谁说聪明人做不出傻事的?”
赵瑾又说一次,“放心,真的没有什么事。你若是不信,我可以发誓……”
“好好,我信了。”秦惜珩赶紧按住她的手,又埋怨几声,“起誓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吗?你真是,一点儿也不让我省心。”
“那也是有你惯着我。”赵瑾笑笑,看着她的腿说道,“阿珩要赶紧好起来,不然怎么给我做天呢?”
“就会说好听的糊弄人。”秦惜珩瞪她,“仗着我这么喜欢你,就在我面前为所欲为。”
赵瑾亲她一下,故意又道:“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在别人面前为所欲为?”
秦惜珩当即便在她唇上咬下,气道:“你敢!”
赵瑾稍稍敛了笑,“只要你不抛下我,我这辈子鞍前马后,为你做什么都行。”
秦惜珩看着她稍有正色的脸,从这句话中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原来在赵瑾的视角里一直没有安全可言,她一个人守着身份的秘密,不敢让任何人知晓,甚至只能用这样卑躬屈膝的言语和行动来挽留她在意的人。
秦惜珩鼻间一酸,眼中湿润起来。
“我不会抛下你。”她双手捧着赵瑾的脸,声音忽然有些发哑,“阿瑾,不论何时,你都可以毫无保留地靠着我。我一直站在这里,绝不会弃你而去。记住,是不论任何时候。”
“好。”赵瑾应声,借着月晕的微芒看到了秦惜珩眼中的那份郑重。
窗外此时吹进来一阵夜风,秦惜珩不由得打了个寒颤。赵瑾便要去关上窗,秦惜珩拉住她,“别关,这样好闻的桂香,关了窗就闻不到了。”
她贴近赵瑾的颈,细细一嗅后说道:“一样的味道,好香的。”
赵瑾遂抱紧了她,说道:“我现在在了,也还要外面的桂香吗?”
秦惜珩轻声一笑,挠了挠赵瑾的下颌,“醋味好重啊,你怎么连花香的味道也要介意?”
“不止花香,任何要靠近你的人,我都会介意。”赵瑾这次不由分说便将窗闭上了,她回到床畔便解衣上去,在床帏深处与秦惜珩接了个漫长的吻。
“你这里的伤,要了多久才好的?”秦惜珩的手滑入赵瑾的衣内,摸着她腰迹的那道新疤问道。
赵瑾任她随意地摸,说道:“两个月吧,不大记得了。”
秦惜珩的手贴着掌下并不算平滑的皮肤,对赵瑾道:“我听说,你打起仗来总是不管不顾地冲在最前面。”
赵瑾道:“已经在改了。自从苍叔走后,我就再也不敢让自己陷入险境。”
秦惜珩问:“苍叔是谁?”
赵瑾道:“靳如的父亲。凰叶原那一仗,是他代替我死在了车宛兵的弯刀下。那次全怪我,若不是我冒进着要突出重围,苍叔也不会为我挡刀。”
秦惜珩摸着这道疤,心里也跟着赵瑾一起苦涩起来。
“这道伤,当时很疼吧?”
“是很疼,可我如今记得的只有苍叔断气时我声嘶力竭的绝望。从那一战之后,我便发誓,绝不会再让他们受到外人一丝一毫的伤害。只要我勤加练习,用心演兵,这样的屈辱便不会再有。”
赵瑾闭上眼,当年的痛哭流涕便再次现于眼前。总有人用生命为代价教会她长大,她矗立在悬崖的边缘,只要稍不留神,足下就是无尽深渊。
秦潇现在能用秦惜珩掐住她的咽喉,来日就能用剑西的兵马夺取她的命脉。假意投诚只能权宜一时,局势走向该如何发展,还是需要看秦佑的动作能有多快。
赵瑾把这些藏在心底,回神之际觉得秦惜珩将她抱得更紧了。
“我没事。”她反是安慰秦惜珩,“剑西平稳不过区区二十年,我不放心交给任何人。阿珩,我虽不惧死亡,但一次又一次的仗打完,我只会比前一次更加惜命。”
孤月高悬,深宫长廊静锁秋色,绵绵黑夜中隐隐传来宫门落钥时同时而起的梆子声。这是蘅筵宫一个平平无奇的夜,却让赵瑾记住了宫墙内院的萧索寂寥。
这样被迫臣服于权势之下的威逼,她一辈子都记住了。
第126章 云涌
秦潇次日前来凤正宫请安时,顺便将前一日的事情也对宁皇后提了提。
“赵瑾真是这么说的?”宁皇后有些不大相信。
秦潇很有把握,“儿臣看得出来,他对阿珩重视得很。只要有阿珩在,就不怕拿不住他。”
宁皇后半掩下眼没有说话,秦潇又道:“他想见阿珩,我昨日便让他去了蘅筵宫。一蹴而就先不指望,但给些甜头让他尝尝倒也无妨。”
“此事你对你舅舅说过吗?”宁皇后问道。
“还不曾。”秦潇道,“母后放心,稍后我就让人去给舅舅带话。”
宁皇后待秦潇走后,望着自己指甲上鲜红的蔻丹默默出神。
俞恩在旁看了许久,问道:“殿下在想什么?”
宁皇后问她:“你觉得阿珩待赵瑾有几分心?”
俞恩想了想,说道:“婢子觉得,公主对赵侯甚是冷淡。”
“冷淡。”宁皇后的嘴角扬了扬,“是吗?我怎么不觉得呢?”
俞恩顺着这意思猜问:“殿下难道是说,公主也是很爱慕赵侯的?”
宁皇后道:“只怕并非单单的爱慕这么简单。女大不中留,看来这丫头背着我,藏了不少心事。”
俞恩道:“若真如殿下所说,那这是一件好事啊。殿下不是一直希望公主能有孕吗?若是他们琴瑟和睦,那殿下还担心什么呢?” ', ' ')
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,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,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,请与我们联系,将在第一时间删除!
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