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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哥哥——”格兰丽眼睁睁地看着努呼鞑亚连一句挣扎都没有就死在了乱箭之下,大恸之余指着乌蒙嘉道:“乌蒙嘉!你给我听着!我格兰丽对着腾格里起誓,此生若不杀你为哥哥报仇,我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!”
话音方落,适才还晴朗的夜空忽然剧烈地闪动一下,继而不到眨眼的工夫里,一道惊天大雷接踵而来。
车宛兵们忽然乱作一团不敢再动,纷纷呼喊着乌蒙嘉。
“腾格里!腾格里现世了!”脸涂染料的巫师突然大声一喊,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龟甲,指着格兰丽道:“是她,她是个妖女!腾格里在卦象上告诉我了,大汗,不能留她!”
天边再次传来轰轰雷鸣,这一次的震动之大,直接让整个大地都跟着颤抖。
乌蒙嘉想到自己许过的誓言,这一刻也汗流浃背,迅速地吩咐自己的弓箭手,“杀了她!”
然而车宛兵们恐惧着天神,个个几乎是脚瘫手麻,只觉得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。
火光远远地从后方而来,铁槊营的马蹄震击着地面,奔势盖过了天上惊雷。
援兵到了。
第157章 镇西
靳如一马当前,对着赵瑾喊道:“侯爷,接着!”
赵瑾收刀入鞘负于背后,稳稳地握住他抛来的长枪,跨马上鞍后摘下使女的头饰,重新戴上头盔。
乌蒙嘉座下的马匹嘶鸣着后退两步,他忙拽紧了缰绳不许马乱动,又喝使着身后的车宛骑兵,“列阵!”
天边隐雷阵阵并不消熄,干冷的寒意冰扎似的透过皮肤,直往人的骨髓里钻。赵瑾横枪策马立于万军之首,无声地举起手臂挥动两指。
卲广当即带着格兰丽退到队伍里安全的地方,一辆战车从他们身旁经过,夜里的风并不大,但还是些微掀开了战车上盖着的厚重的布。格兰丽不经意看了一眼,正好对上两只亮晶晶的东西,还在黑暗里泛着淡淡的绿光。
战车被带到了最前方,赵瑾扬手又是一个示意,铁槊营便开始往后倒退。乌蒙嘉看着她,正是不解时,又见靳如递上了一个火把。
“乌蒙嘉。”赵瑾淡淡喊他,“你送我的这份礼,我如今完璧归宛。”
她话说完,便将手中的火把对着战车投了出去,又在这一瞬间大声对身后的守备军喊:“撤!”
大军奔走着离去,就在乌蒙嘉和一干车宛兵大为不解时,战车上突然传来一阵剧啸。
盖在战车上的巨布倏地被顶开,乌蒙嘉在火把的照射下终于看清了自己面对着什么。
一只长着绿眼睛的庞大巨虎从战车的笼子里逃出,在地上翻滚着扑灭了皮毛上的火星,又摇头晃脑低吼数声之后,前腿一蹬就冲进了车宛骑兵的队伍里。
霎时间,哀嚎声震动了整个车宛营阵,连磨莎雪山都在回荡着这凄惨的叫喊,虎啸声持续在侧,近乎半个时辰后,一切才再次归于平静。赵瑾目视着退离的方向,再次对身后的骑兵们下令:“攻!”
战车所在的地方已是一片狼藉,血腥气遍横四野,肢/体内/脏到处都是,地上几乎无法踏足。韩遥跟在赵瑾身后,一眼就看到了倒地不动的猛虎,冲她道:“侯爷,那虎在那儿!”
赵瑾就瞥了一眼,淡淡道:“拖回去,吃了。”
韩遥见那虎嘴里还叼着人的半截胳膊,本来觉得恶心又寒颤,但转念想到粮草匮乏,有这么一只虎在,总是聊胜于无,便吆喝身后的人:“侯爷说了,这虎赏给咱们烤着吃了!见者有份!”
“侯爷。”靳如领着一队人打转回来,道:“没找到乌蒙嘉的尸体,也没见到他的人。”
赵瑾问:“营阵里都还有些什么人?”
靳如道:“只剩些老弱妇孺。侯爷放心,卑职已经让人继续去追查乌蒙嘉的下落了。”
赵瑾却摇头,下令道:“回去。”
靳如愣住,“啊?”
赵瑾道:“穷寇莫追,况且咱们是临时抽调了人手来替羌和解围。朔北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,还有孜定口和会阳是何情形我也不知晓。此次出兵仓促,我没有时间多留。”
靳如一想也是,只是有些不甘道:“难得打到这里,却又让乌蒙嘉溜了。”
赵瑾思忖一下,道:“这样吧,我让惑苏派几个人留下,暗中查探乌蒙嘉的下落。至于其他……”
她看着那片营阵,道:“给那些老弱妇孺留些粮食过冬,多余的,全部带走。”
这一场仗快攻快退,等回到羌和的地域,又是另一日的子时。
松尔守在王庭前翘首以盼,他听到马蹄声,赶紧迎了上去,在见到格兰丽时大为欣喜,扑上去就抱住她,“姐姐!”
格兰丽摸摸他的头,什么也没说。
松尔这才意识到努呼鞑亚并不在列,问道:“哥哥呢?”
格兰丽抽泣两声,还是抱着他哭了起来,上气不接下气道:“乌蒙嘉杀了哥哥。”
松尔茫然地看着赵瑾牵了匹马来,那马鞍上驮着一个人,正是早已断气的努呼鞑亚。
“怎么会。”他看看赵瑾,又看看格兰丽,难以相信,“怎么会这样。”
“松尔。”格兰丽拉住他的手,目光直直地瞪着他,“我们要给哥哥报仇,你记着,我们与乌蒙嘉势不两立。”
她湛蓝的眼睛在昏暗的火光下突显出一股幽深的灰绿色,仿佛坟地里上下摇曳的鬼火,松尔一时被吓住,呆滞地愣在原地。
格兰丽越发握紧了松尔的手,对他道:“从今天起,你就是羌和的王。松尔,你记着,你是王!”
赵瑾知道格兰丽今天受了太多的惊吓,赶紧将她与松尔分开,先安抚道:“松尔,你先回王庭去休息,车宛不敢来了,你不用怕。”
“格兰丽。”她应付完松尔,又撑着一丝气力道,“你太累了,也该去休息了。”
“阿瑾。”格兰丽拉住她的手,无比坚定道,“你带上我,我要跟你一起去打仗。”
“胡说。”赵瑾挣脱她,义正词严道,“你就把这么个支离破碎的国家扔给松尔?他还这么小,你要让他怎么做王?”
格兰丽如梦初醒,无措之下哭了起来,“那该怎么办?哥哥不在了,我该怎么办?羌和又该怎么办?”
惑苏站了出来,在她面前跪下一只膝,“公主,我还在,王庭还在,我会带着儿郎们守好我们的土地,不会再让车宛人踏入一步。”
松尔也道:“姐姐,还有我。你说我从今天起就是羌和的王,那我一定会做好这个王!”
格兰丽噙着眼泪,慢慢地点了一下头。
赵瑾看着他们,说道:“事情暂时平了,我也该走了。”她拍拍松尔的肩,专程对他道:“以后如果再有什么变故,一定要赶紧告诉我。我虽然不是腾格里的信徒,但也能当着腾格里说一句,只要有我在,就不会放任羌和不管不顾。”
松尔连连点头,“阿瑾,我们都信你是我们的罗霞尼。”
赵瑾捏捏他的脸,笑道:“走了。下次得空了检查你的骑射。”
马蹄声再次沉沉地响起,赵瑾回身一下,对着姐弟二人行了个眉指礼,与守备军的队伍一起消失在了松尔的视线中。
“走吧。”格兰丽对他道,“我们带哥哥回去,等到明天,又是新的一天。”
赵瑾返程这一趟没在河州停留,而是领着守备军连夜回了梁州。旭日冉冉再起,对于无数的人而言,这不过又是平平无奇的新的一天。
宁远的消息早就送来了梁州营中,卲广特地没让人告诉赵瑾,而是等她小憩一觉后才迟迟送来。
程新忌并无意外地拿下了钱一闻,宁远主营暂归郭浩执管,这一步抢占先机,总算能从北面抽出手来。
赵瑾的心脏平静片许,她端详着地图发了会儿呆,问道:“宣伯他们回来了吗?”
卲广道:“应当已经在路上了。”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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