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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手中,只要她点头,整个大楚就能易姓。可是得到之后呢?她无法维持这份血脉,赵家也再无其他旁支,百年之后,这张椅子又该传位于谁?天下又是否会因此大乱,民不聊生?
她不能拿。
“先生,”赵瑾此时不知是什么心情,脸色苍白如纸,她将国玺放了回去,缓慢地说道:“我不能。”
谢昕蓦地张大了眼,花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,立刻喝道:“你说什么!”
赵瑾在他身前跪下,深深地低着头,“非是我不愿,而是我不能。”
她嘴唇颤抖,不甘又无奈地摇头,“先生,您将什么都算进去了,可唯独漏了一件事。”
谢昕立刻问:“何事?”
赵瑾豁出一切,闭上眼睛陈情,“祖父为了保我与母亲的安危,声称赵家有后。可我……我却是个女儿身。”
谢昕脚下一晃,难以置信道:“你……你、你说什么?”
赵瑾抬头来看他,道:“我不敢欺瞒先生,此事范先生也知道,先生您一问便知。”
谢昕当即跌坐下去,瞪直了眼全然不信,拽住赵瑾的一只手腕道:“你撒谎,不可能……你怎么可能不是……”
赵瑾迎着他错愕的目光,说道:“我生来身子有残,长大之后就一直是这副模样,没有女儿身形,而且,我不能生养。先生,我真的没有骗您,我的的确确,不是男人。”
“呵——”谢昕盯着她半晌,喉间迸发出一道极浅的笑,像是在讥讽着他多年来苦心而做的一切在此时全都化成了虚无。
赵瑾不敢再看他,从他掌中挣脱出手腕,慢慢地站起了身,往旁退了两步。
谢昕又忽然想到了什么,似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说道:“可你娶了阿珩,她如何能接受这些?怀玉,你骗我的是不是?别怕,这天下已经是你的了,没人敢对你指手画脚。”
赵瑾仍是不敢看他,只能顶着这无形的逼迫解释道:“阿珩什么都知道,但她并不在意。先生,我真的没有对您说半句谎话。”
谢昕眼中才起的浮光猝然便暗了下去,整个人溃败成泥。赵瑾不敢再言,看了一眼匣子内部的国玺,就要将之盖上,突然眼尖地发现了什么。
“这是什么?”她从匣子内侧的缝隙中夹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,展开之后一看,整个人再度被震住。
“怎么了?”谢昕不死心地又腾出一点希望,从她手中抽出纸来一看,也是愣神片刻,旋即放声大笑起来。
“好啊,好啊!”他将纸塞回赵瑾手中,眼泪在笑中跟着淌下,语无伦次地说道:“没了,都没了——”
赵瑾忙将纸叠好了放回匣子中,喊他:“先生。”
谢昕疯笑着不停,赵瑾又问:“什么没了?”
整个朝阳宫都环绕着他的笑,连守在外面的卲广都听到了。他不放心地进来,便见赵瑾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,满眼茫然地看着谢昕。
他走来问道:“侯爷,出什么事了?”
赵瑾摇头,问他:“阿珩那边可有什么消息?”
卲广道:“还没有。”
赵瑾担心地看着谢昕,又小声对他道:“赶紧让人去找……”
“不用找了!”谢昕忽地吼了一声,自嘲道:“找不到了,全都前功尽弃了!连天都要这么摆我一道,既然如此,又让我活下来做什么!”
卲广听得云里雾里,正待问赵瑾这话的意思,大门外忽然靠近了一个影子。
赵瑾唯恐是什么异动,握紧了刀柄就要拔出,来人及时地喊住她,“少主。”
吕汀跨了高槛进来,将身后领着的人一并带了来,又对谢昕道:“主上,咱们没有前功尽弃。”
三人的目光整齐地扫来,便见他高大的身形一让,露出了后面低头颤抖的凝香。
第215章 归一
秦绩与秦惜珩对坐着在海晏殿沉默了许久,两两无言。
好半天之后,秦惜珩强笑着说道:“四哥,眼下宫城还算安全,我们抓紧搜寻,总能把国玺找到的。”
秦绩低落道:“怪我,这几日昏昏沉沉,竟然连丢了国玺都不知道。”
“你能撑这么久已是不易,就不要再自责了。四哥,你先好好休息,我出去一趟。”秦惜珩起身才走到殿门前,便见那沉重的门从外被人推开。
“怀玉?”秦惜珩看清是她,随即看向她怀中沉睡的婴孩,问道:“这是……太子?”
她目光一转,又看到了赵瑾另一手托着的匣子。
秦惜珩接过匣子打开一看,赫然便是那枚丢失的国玺。
“四哥!”她捧着国玺给秦绩看,“国玺找到了。”
秦绩小心地接过翻看了一圈,确认真是国玺无误后,绷着的脸终于松了下来,看向赵瑾道:“你在哪里找到的?”
赵瑾避而不说,只道:“不重要了。我只问圣上一句话,匣子内的诏书所写,可是君无戏言?”
秦绩看着她怀中抱着的孩子,颔首道:“君无戏言。”
“好。”赵瑾将熟睡的秦粟慢慢地转给秦惜珩,秦绩却突然一笑,带着些意味道:“你大可不必拿着粟儿来要挟。”
秦惜珩心知赵瑾绝不会有这个意思,但存疑至深,问她道:“怀玉,太子怎会在你这里?”
赵瑾并不想在秦绩面前说得太多,只是淡淡一笑,“不必多言了,这件事就别再追究了。”
秦惜珩从她这搪塞的言辞中听出了什么,便不再追问了,转而对秦绩道:“四哥,太子我会亲自带着,宫里的杂事还有很多,就全交给我吧。”
“阿珩。”秦绩对她突然一喊,看了一眼秦粟后,眼中含着忧色道:“我答应过皇兄,会好好地将粟儿教养成人,不让他为人所用,你……”
“四哥放心,你能做到的事,我也能做到。”秦惜珩说完这句,转身出了大殿。
赵瑾跟了出去,对院墙下的一人招了招手,“过来吧。”
秦惜珩这才注意到那边,讶然道:“凝香?”
凝香顾不得规矩,直直地扑到秦惜珩身前跪下,含着哭腔喊道:“公主!公主你可算是回来了,婢子好想你啊公主!”
“快起来。”秦惜珩搀她一把,心中越加存疑,“你怎么会来?”她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赵瑾,问道: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秦粟这时被惊醒了,揉着眼大哭起来。凝香摊开了手,说道:“公主,把太子殿下给婢子吧。”
赵瑾道:“这孩子这段时日一直都是凝香在照看。”
秦惜珩臂弯空下,拉着赵瑾走到一旁的僻静处追问起来,“是不是与夜先生有关?”
赵瑾嗯声,有些不太敢直面她,很慢地说道:“先生他……要对这孩子下手,他让吕汀潜入景云宫,但吕汀没狠下这个心,便与宋总管一起瞒着先生,将孩子悄悄藏在了宫中。”
她看着那边正在哄着秦粟的凝香,又道:“凝香是不久之前被圣上调到景云宫照养孩子的,她曾是你的贴身婢女,圣上多半想着让孩子先熟悉凝香,等到日后再将他交给你,也会容易许多。”
秦惜珩问:“国玺在夜先生那里?”
赵瑾这一刻愈加地不敢看她,低着头含糊地应了一下,心中矛盾又生愧。
谢昕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她铺路,对于赵瑾而言,这个人不论做了什么,都是因为她,即便是错了,这些错也该是算在她身上的。
“阿珩。”赵瑾艰难地再次开口,“对不起,我……”
她还没有说完,便被秦惜珩抱住了。
“你对我道什么歉?”秦惜珩知道她又想得深了,叹着气问道:“你什么都没有做,为什么要对我道歉?怀玉,这些都与你不相干,你不用将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。”
“可那国玺是要给我的。”赵瑾小声道,“先生为了让我走上这条路,险些连太子都杀了。阿珩,这些并不能说与我没有关系,因为我不可能当这些没有发生过。”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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