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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贵夫人轻轻的抚摸着小女孩的头,转头无奈的看着门口立着的女人。
“兰姨她让我读书,你看我往后看了十页,多看了十页,你考我,我指定行。”
小团子又噔噔噔的跑前跑后,把书高高的举给贵夫人看。
“阿翎。”
小团子没应。
按照贵夫人以往的习惯,如果允了,就是抽查功课,然后就可以自己玩了。
没允的话,总是要说一些不喜欢听的话。
叫小人少玩,叫小人多看书,少叫阿娘看话本,少叫阿娘给玩意,少叫阿娘太亲近。
这个时候的母上,一点都不让人喜欢。
小团子径直的埋着头,生生贴在了一起,要大力才能拉开。
贵夫人回头,轻轻对着女人扬了扬门外的方向。
无声的,侍从落潮般退去,像是从未来过。
天还亮着,门合上只上了些许灰色,何况殿内有烛火长明。
“季翎。”
贵夫人生生将小团子抱了起来,一步步的拉着她坐在了椅子上。
脑袋和小团子的脑袋抵着。
“妈妈对不起你。”
贵夫人说完之后眼泪开始落,没有呜咽,没有叫喊,也没有恼人的鼻涕。
季翎一时间只想着,和话本不一样,话本老出错,整个世界都出问题似的,迷迷糊糊的。
她伸出小手,轻轻的擦去贵夫人的眼泪。
“小翎不怕,妈妈没有对不起小翎。”
那贵夫人用随身的白帕,一点点的沾去脸上的水意。
“妈妈真的很对不起你。”
眼泪又猛地落下,止不住的往下淌。
这小团子的小手,擦不完贵夫人脸上的泪,一发狠,把那白帕拽了过来。
学着贵夫人的动作,一点点的擦着她的泪。
“季翎,你要当皇帝了,你开心不开心。”
说着贵夫人漏出了一个笑容。
季翎只觉得这笑容比流泪还难看,便狠狠的一撞贵夫人的脑袋。
贵夫人没想到吃痛,脸色一下子扭曲了一下,也就没笑了。
“当就当,夫子天天说阿姐不是那块料,学了三年,好多地方都不如我呢。”
“哼哼哼,你就是不想我当皇帝。”
贵夫人还未去揉额头,便急冲冲的去安抚小团子的小脸蛋。
“阿翎,阿翎,我的阿翎。”
“妈妈不要哭,小翎在这里。”
这句话好像什么魔法一样,贵夫人原本控制不住,就要开始喘气了,一下子就平息了。
她轻轻的抱着小团子,感受着小团子小小的热源。
“阿翎。”
小团子轻轻应了一声。
“我知道当皇帝很难,但是没关系,妈妈,夫子说我很聪明,说我是紫微星下凡呢。”
“阿翎。”
女人又把她抱紧了一点。
“妈妈和你说过,我求你父皇给你取这个名字,是想让你如同鸟儿一般,自由自在,随意翱翔。”
“妈妈没做好,妈妈对不起你。”
贵夫人在小团子的耳边轻轻的说着,声音还有些许喘意,听上去显得比这小人坚定的语气还要柔弱。
“没关系,我已经玩了六年啦。”
“妈妈,我哪里的记性都很好,能记住很好的。父皇很爱我,妈妈也很爱我,阿娘,”
小团子轻轻分开,看见贵夫人眼里的一篇柔软。
“阿娘也很爱我。”
“我已经够幸福了。接下来,我要认真学习当皇帝了。”
“妈妈,你不要怕,我很厉害的,夫子说,父皇是天运第一人,大哥是字画第一人,阿姐是武神降人间,而我是紫微星下凡。”
“妈妈,你是我最好最好最最好的妈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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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殿下,您要不先回去吧,这里脂粉味大,您可能不太舒服。”
贴身小侍轻轻的说道。
眼前的场景,令人不适至极,哪怕已经处理过了,还是充斥着乱七八糟的气味,还是有残留的血迹,还是有遗留的小衣。
小小的衣服。
在一年前宣布,将六岁的季翎立为储君之后,父皇便常常带她初入朝廷,也陪着她看了许多。
许多。
她最开始惶恐震惊般的躲避时,转头便是父皇如山似岳般挺立的身躯。
帝王。
只在鬓角有些许霜白的帝王,犹有如此模样,那当她有如此气度时,父皇。
她一定会早早有如此模样,一定。
这次,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循着案例查收。
身边的是龙卫虎卫暗卫影卫血侍,禁军陈列,城防军拱卫。
堂堂正正的,要叫天下人看见,这个天下新的帝王。
她沉着眸子,循着些许痕迹同旁边的先生说着。
“这是第八起和吴人有关的事了。”
先生做出一副倾听模样。
“其一,这酒馆要做青楼,同京兆尹好好孝顺一番,也可以暗里进行,没必要特地附着些南方姿色。”
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。
“南北不同,北方粗犷,常用椅,不羁于行的靠,而非凳,矜持的正坐。”
“这酒馆多是窄背椅,不是给客人靠的,倘若这是凳子,一切都说得通了。”
先生止住了殿下就这个话题的延伸,让她换下一点。
“其二,我国忌讳青楼与牙行同开,这个地方,公然买卖男奴。”
先生沉默了一下,没有去问殿下怎么得到的这个信息。
“孤在秦公府上见过。”
先生连忙换了下一个话题,多听一点,就是族谱消消乐。
“其三,此店的掌柜极度迎合妇女,常常斥贬男客。”
“我国虽然不设男女大防,也只仅是明面上不设,这种规矩,常常都不是性别说了算。”
“一个在国度生活了十年的百事通,怎么会拎不清这点舆情。”
先生点了点头,抚须称是。
“最重要的一点,他和前面七起,都和吴人有着很远很远的关系。”
“太远了,远到不是关系。”
先生点头。
“殿下,您即为皇储,有些时候,不必过分追求合理,缘分到了,便是正确。”
“就此案来说,我观殿下早已同过去七案比对,心中已经有了计较。”
“此时有了一点疑点,便可以准备后事了。后续的事情,便是脱离于此案了。”
“老夫不言朝政,只拉扯酒楼,青楼,牙行三项,殿下便知此案涉及财、信、礼、法多面。”
“带来的影响,不只是一届商人抄家,而是商界小动荡,明里暗里,这三个行业,都会调整一下。”
季翎点头,命小侍好好写住。
不言朝?全言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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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秦公府,是泰王府。
观星阁夜观天象,三日后京城暴雨,皇城令出,两天人不能上行道。
父皇拉着她的手,静静地站在巷子外。
看着黑衣甲士无声的翻过府墙,沉默的在雨中绽出长串红花。
片刻后,大门打开,侍从开道,她跟着一步步的走了进去。
进到了最里处,层层叠叠的院进楼榭穿过,里面竟还有灯火通明。
大门洞开。
那些歌舞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或者知道又是发生了什么。
王府总是如此,刀兵带血,自然不是奇事。
大门洞开,更不是奇事。
甲士早早把持住了整个府邸,停在这个院落门,季翎能看见里面的歌舞伎还在跳舞。
一些机灵点的,已经会朝着门的方向摆弄姿色了。
他强硬的带着她往里走,她不得不去。
她那天说过,她能当好帝王的。
那个斯文的泰王,常常持着小炉的泰王,那个会对他温和的笑的泰王。
一张巨大的黄金椅子,层层叠叠铺着些柔软,仰躺在好些小男女孩的身边。
“朕,从来都不是吓你的。”
“朕,从来不叫你无情铁血。”
“朕,只叫你要谨慎,要强大,还要有血性。”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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