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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,好在意干净和威仪的。
就连她身上,只有太阳本身的味道,其他的一切,都被水冰带离,什么都不剩下。
连带着自己,也是这师父的味道,也是最干净的太阳的味道。
师父最喜欢后山那个小崖了,自我还未来的时候,那里只有一个石头。
在我来之后,那里有了两个石凳。
常常在那里淋雪。
她不让我淋。
于是后来有了一个木亭子,再后来,有了一个石亭子。
一天实在无事了,书理了,道修了,便去那里对饮。
饮茶。
师父说我以前太小,这些那些都没有营养,喝茶不如喝汤。
这里应当是整个白山,她第五喜欢的地方了。
第一喜欢的应当是卧房。
她分明极为醉溺情事,却只在愿卧房里做,要是把她逼急了。
她会生气。
第二喜欢的应当是书房,书房里除了好多书,还有一些好多的把玩物什,更有好多时间一起在那里修书。
她们百年来,都在一点点的将荒芜的冰雪道修成系统。
第三喜欢的或许是库房,也或许是厨房。
明明库房也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宝物,她偏偏喜欢去看。
师父爱财又小气,却又一点不贪财。
第四喜欢的便是厨房了。
这不值得多提,这只是她爱我罢了。
把她葬在卧房,想必她会生气吧。
葬在书房她一定会把自己轰出去,说自己不敬书本。
葬在库房太冷了。
自己一点也不会做饭。
师父喜欢看雪,也喜欢看一望无际的天。
葬在亭子旁边,想必她会喜欢吧。
这里位置不小,自己以后也可以埋在这里。
日后再同师父合葬。
身体里有好似用不完的力量,灵力充盈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,好似整个世界都在帮自己。
帮自己掘一座坟墓。
“师父,你,能不能帮我挖啊。”
“你给我挖了,我再给你挖,保证不给你落下。”
可是,怎么就挖不动,怎么就挖不完。
这么小的一个坟墓,怎么这么难挖,连怎么下铲子,都看不清。
太小了,这样才堪堪放入一具身体。
她生气了,气自己好没用,又是眼泪流下来。
“师父,你肯定在怪我好没用。”
女人没有怪过她,一应事情只会替她做了。
“没有你,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到。”
季泠之跺了一下脚,冰刃齐出,瞬间挖出了四四方方一个土坑。
一点旁边树木,一根数百多年粗壮老树倒下。
她看了好久。
这树粗壮,足足能装下一个半的身体,装一具身体自然绰绰有余。
但她也想躺在里面的。
“你先小小的待会,我以后给你换大的。”
冰刃将树木削成棺椁,放在大坑里,倒倒显得空旷。
她急忙忙的把旁边的土推进去好多好多,才显得没有那么空了。
又回去拿了好多被褥花单,找了好多玉牌,壶器,还带了好些书,带了好些话本。
折了好多白花。
只放了一会,这些东西蒙了好多雪。
“滚啊!”
棺椁周围的雪激荡飞开,灵力撑开一个半球的透明罩子,雪花轻轻落在上面,又轻轻的滑下去。
她看着一应周全的地方,却感觉再放好多都应该。
好漂亮的过家家。
怎么可以用来真的放人呢。
她抱着她师父的身体,一点点的往坟墓走。
师父很喜欢白衣。
“因为,泠之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白色宝贝啊。”
所以她给师父换上了师父最喜欢的那件白衣。
因为这件衣服,她最喜欢了,她还因此,让那个织造局做了好些对应样式。
她低头,轻轻的嗅她师父的身体。
“师父,你看,书上没有骗人。”
身怀灵根之人,骨肉和天道,透体含道香。
“师父,你好香。”
是师父常常凝冰的水的味道,是清冽的冰雪味道。
“我好想亲你啊,你会怪我吗?”
怪就怪吧。
你倒是怪我啊。
亲了之后,她才恍然放开,紧紧的抱住了她师父的身体。
“师父别生气,对不起,我不做了。”
她看着这一应周全的棺椁,突然好生气。
是谁放的,是谁弄的这么齐全。
就这么想让她的师父躺在这里吗。
生出了好多戾气,想毁了这里。
她师父,明明不应该属于这里的。
突然,她看见棺椁里躺着的一个玉牌。
“季”
是以前师父手刻的,是她闹着说你都没有给我做过玉牌。
她便闹着,便在她身边打着转的去催她师父做这个玉牌,时常上手一起磋磨,恨不得亲手替她做了。
可是做完了,却又不送给自己。
说“上有太多情意,暂且不送你。”
她闹着说。
“你不爱我了吗?”
她师父没有回答,只是将她抱进了里屋。
原来,这个没有送出去的玉牌是藏在书房,同那世间八珍牌躺在一起。
原来,棺椁,是她自己布置的。
意识到这个事实,她腿一软,险些抱不住怀中的女人,慌忙的用力,脚下失了力气,跪在了墓坑前。
愤怒的脸被失神取代,她又一次接受了她师父同她生死两隔的事实。
好一会,她才抱着她的师父的身体站了起来。
她站在棺椁外,将她的师父的身体放入了棺椁里。
眼泪又止不住了,她伏在棺椁上放声的大哭。
她凝视着躺着的女人的脸,她师父自然是没有表情的。
竟然是同以往一般,面无表情。
她脑中感到阵阵眩晕,翻进了棺椁,拥住了她师父的身体,和她师父稍稍挤在了这个不小但也不大的棺椁中。
除了没有温度,竟然好似如初。
就这样的同她师父侧躺着,她内心竟然又镇定下来,心境一点点的平和。
一点点的睡了过去。
等再醒来时,灵力罩子上已经覆了薄薄一层雪。
季泠之看着旁边这个闭着双眼的女人,心中响起了一声冷喝。
“荒唐。”
回想起之前的做了何事,她心中密密麻麻一阵痛意,却再也不像失了一块心那般流泪了。
已经失去了。
她起来,将她师父的身体好好的规整了一番,轻轻的合上了盖子,遮住了她师父的脸。
现在,她的整个世界清静了。
或者说,她的世界空无一物。
季泠之重新站在了墓坑前。
她未曾教过她如何勾引道痕,倒不是吝啬,而是说不出来。
玄玄妙,不足道。
覆雪是女人直接连通冰雪道做成的宝具,除了女人磅礴的灵力供养以外,整个世界的冰雪道也向这个玉牌臣服。
向冰雪灵力臣服。
所以当她念头沉入覆雪时,以前灵力未够的地方统统向她敞开来。
她不知道怎么沟通其他司道,也不知道哪里去和其他厉害的仙人打交道。
只要天下灵力紊乱,那便会有足够强的人过来吧。
和以前用覆雪感受灵盈的状态不同,这次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无限的灵力,无穷的力量。
尽管她还未曾司道,但覆雪在手中。
那便和冰雪司道无甚差别。
灵力疯狂运转,整个世界开始向冰雪道称臣。
她素手点向了棺椁。
天地造化,世界冰雪道的本质,冰与雪本身,在此凝结。
整个棺椁被冰冻住。
不是寒冷的冰,不是灵力凝结成的冰,不是天地生成的冰。
而是冰雪道,而是天道,而是冰这个概念的具化。
她再掐诀,两侧的土被冰雪推着掩了棺椁,一直到形成了小小一个土包。
灵力罩子消散,层雪落下,洒在她的身上,洒在墓上。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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