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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慢点喝,小妹妹,这个后劲儿大。”
“好……谢谢赵曼姐。”谨悦闻声把酒接过来,好好放在面前。
“都说了这么久了,还怕再说一次啊?林经理。”赵曼把酒杯直接放到林韵声的身前,又端起自己那杯,和她碰了一下。
“恭喜晋升。以后谣言改成我高攀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,那正合我意。”赵曼笑得眼尾都眯起来,两人佐着这声笑,喝完了第一杯酒。
陈谨悦愣愣地坐在旁边,那个感觉又上来了——赵曼和林韵声关系匪浅,不只是同事。
她既听不懂她们在聊什么,也不知道为什么公司会传两个女人的谣言。她感受到林韵声在工作场合的运筹帷幄,对事情十拿九稳但又轻飘无谓的语气。
她没见过这样的林韵声。
以前的林韵声对待工作,哦不,对待任何事情,都是细致入微,谨慎温柔的。也不爱和人这样开玩笑。
是林韵声变了,还是和赵曼在一起的林韵声变了。她没有答案,只觉得酸涩。
陈谨悦端起酒,一口喝到见底。
“你慢点……”柔和的声音荡到她耳边。
“嗯……”她短促地回应,却伸手去拿酒瓶,给自己重新满上。
“不是不能喝吗?”赵曼觉得有趣,使眼色问林韵声。
“……”被问的人一时语塞。好像是自己之前给了错误答案。
“没事,我在这呢。”她又补了一句。
菜陆陆续续上齐,陈谨悦在仍然不怎么听得懂的对话里,慢慢喝完了第二杯酒。
赵曼很关心她,问过几次还撑不撑得住。
酒劲儿一点点上来了,染红了脸,她顶着这幅模样说:“我没事,你们继续……”逗笑了赵曼。
林韵声听她声音已经有些飘了,谈话间把手默默绕到她背后,手掌撑在榻榻米上,手肘贴着她的背,怕她倒下去。
陈谨悦盯着桌上最后一片三文鱼腩,没人动筷子,孤零零地躺在碎冰上。无人问津。
「这片鱼肉如果懂我的心情,还会和八年前一样好吃吗?」她不着边际地想。
到底谁是鱼肉。
——我是。
陈谨悦是。
她不熟悉的林韵声是俎,一整晚她听不懂的话是刀。没把她切碎,但心像被顶细的刀尖缓缓扎了一轮,没有流血,却不适得厉害。
她重新拿起筷子,夹起那片没人要的刺身,娴熟地沾上酱油,闷进了嘴里。
味道一般——一股晾了八年的味道。
林韵声看她放下筷子,对赵曼说:“我去买单,你在这等一下。”说完扶一扶陈谨悦,确定她能坐住,才站起了身。
“去吧。我在这看着她。”赵曼懒懒地应声。
等人推门出去,她还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陈谨悦。
“陈谨悦?”
“嗯?”她抬眼去看对面的人,发现赵曼看着自己,脸上挂着笑。
“哪几个字?”
“什么……?”酒精让她有些迟钝。
“哦,谨慎的谨,高兴的悦。”
赵曼没有答话,只是轻轻笑,从桌角拿过自己的手机,点了几下,送到陈谨悦面前。
是她的微信二维码。
“加个微信?”
“……好。”她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姐姐的同事,趁着还没醉,划开手机,扫码、添加。再让手机归回原位。
林韵声重新推门进来的时候,手里拿着票据,还有一瓶旺仔牛奶。把它悄悄放到陈谨悦的手心里。
还是温热的。
“走吧。”她拉着妹妹起身,提醒赵曼别落了东西。
陈谨悦脚步虚浮,她想她确实不怎么能喝酒,柔身挂在姐姐身上。
林韵声一边搂着她,一边帮她整理围巾和衣领。
“我帮你。”
“没事,你帮我拿下我的包吧。”她眼神专心看着陈谨悦,把话留给赵曼。
赵曼手上拎着三个包,叫了车。
一路上司机开得小心,天空又飘起了雪,这在北城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。
车里姐妹两坐在后排。陈谨悦倒在她身上,头晕得厉害,就算藏在昏暗的车厢里,也能看到脸色绯红。
“你们姐妹两感情很好啊,真难得。”前座的赵曼扭头去看她们。
“嗯……”韵声没有否认,低头看她,又抬手护着头,怕她撞到哪里。
“她是你表妹?”赵曼问得探究。
“啊……”她抬眼去看赵曼,对上眼神的一瞬间,竟然觉得心有点乱。
“不是。”
“是我亲妹妹。”她眼神闪烁。
赵曼似乎还想说点什么,但把话头咽了下去。
回了句“挺好的。”又转过了身,朝向前方。
她一路陪着两人回到房间,确定没事了,才离开。
林韵声扶着妹妹,倒在床上,松了口气。
手机响了,她点开,是赵曼的微信,「早点休息,明早见。」
「你也是,晚安。」
她锁屏,把手机扔在一边,看着侧躺着的陈谨悦,轻轻把她挪正,扶着她的脖颈给她取围巾和项链。
手机又震动了。
不是床边那部。
在陈谨悦的口袋里。
她停了两秒,扫了眼时间,十一点半。
心里有点犹疑,但还是探手进去,把手机取了出来。
和她一样的微信推送,甚至,和她一样的发信人。
消息内容被隐去了。
林韵声呼吸滞了两秒,眉头蹙起来。她侧眼去看安静躺在床上的陈谨悦,又看看手机屏幕。
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时候加上的微信。更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产生联系。
手机又短促地震了两下,是面部解锁失败的提醒。
林韵声维持着这个动作,至少一分钟,时间淌得慢,慢得心里有裂痕。
她深吸一口气,把手机放回了床头柜。
手机旁是那瓶没喝的,已经冷掉的旺仔牛奶。还有一片没拆封的暖手宝。
两者叠在一起,一时分不清哪个更多余。
她不习惯。
飘雪的深夜,高度数的酒精。
还有和其他人产生联系的陈谨悦。
她都不习惯。
她被时间织成的网罩住,靠细小的缝隙维持着呼吸,灰尘从鼻腔进入,挠得她喉头发痒。
她站在窗边,开始怀疑,明明什么东西都会过期,为什么因为陈谨悦而升腾起的焦躁,时过境迁,却还是这样掌控着自己。
这夜的雪什么时候会停?
她无法留在这样的时间里,哪怕只再多一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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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 | 止痛药
闹铃准时响在早晨七点。
林韵声一夜都睡得不踏实,以至于手机一响,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按了关闭。避免吵到她怀里的陈谨悦。
昨晚她的脸被酒精烫得生红,但身体却是冷的,热量散失得厉害,林韵声调高暖气效果也不明显。她简单帮陈谨悦卸了妆,脱掉外衣外裤就往被子里送。
等林韵声自己洗好澡回到床上,陈谨悦整个人又调转了方向,头朝着床尾,险些要掉下去。
她赶忙把人挪正。前半夜除了心绪纠结,还要分出神来照顾妹妹,担心她冷,又怕她吐。
喝醉的陈谨悦睡觉不老实,喜欢乱动。冷的时候又把自己缩成一团,蜷成一只虾,让林韵声不得不用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靠近,再把她抱进怀里,手覆着她的手,慢慢等她觉得舒服了,再一点点展开身体。
一直这样折腾到后半夜,陈谨悦的心跳速度才恢复正常,整个人也安静下来,窝在她怀里平稳地睡着。
林韵声缓缓把自己被枕了一夜的手臂抽出来,轻手轻脚下了床。洗漱化妆,换好衣服准备去公司。
临走前她绕去床头柜,按亮陈谨悦的手机,刻意忽略那条还挂在屏幕上的微信推送。先打开勿扰模式,然后用自己的手机,花五分钟给她发了条消息。确认消息送达了,才离开。
等陈谨悦睡醒时,早就不知道今夕何夕,自己又身处何地。按惯常的宿醉流程是:先回忆自己在哪里,再掀开被子看看自己是否衣着完好,最后想一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。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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