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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神经病,完全是凑巧。那天我要送你去停车场,就是为了看看到底是不是一样的,要真一样,那也算有缘分。可惜你姐当时还没回家。”
“???”
“好你个任筱筱,我那天还以为你怕我冻着才送到停车场的,我感动了好久。”
她挂挡起步,瞟了一眼身边人,说:“那确实也有怕你冻着的成分在啊,你别老这么非黑即白。”
完全是狡辩。
车辆驶入海城的夜幕里,她坐在这辆熟悉但全然不同的车里,想到她一整天都没有再收到林韵声的消息,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自己离开了。也许发现了,但也选择了让一切停在这里。
路上任筱筱问她:“你后悔吗?”
她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,是后悔和林韵声开始,还是后悔回国这一趟。
但答案都是一样的。
“不后悔啊。”
——反正不管再来几次,都还会是这个结局。
——我会爱上她,她会抛下我。
霓虹灯的光落在来往的车辆上。
有些人总是相遇,有些人总是错过。
任筱筱将车停在高铁站出发层时,陈谨悦突然心生好奇,问她:“诶,那时候,你喜欢林韵声,却还要分出心思来安慰我,你是不是也挺难受的?”
“没有啊,我其实真的挺心疼你的,因为我知道你很爱她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
陈谨悦松开安全带,下车去取行李箱。
“不过……我那时候确实有点担心。”
“嗯?”
“我会想,林韵声身边有人像我陪着你一样,陪着她吗?”
——世界募然被按了暂停键。
室外大屏正轮播着车次信息,A16 正在检票, B4 准备发车。
屏幕绿光洒在这片区域上。
她站定在风里,回过头去看排着队进安检的人们,不知哪一条队列是她该去的。
她忽然又觉得好难过。
——所以有吗?林韵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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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要说:They are full of words saying
How I want you.
How I love you.
48 | 坏运气
陈谨悦在难以名状的心情里同任筱筱做了最后的告别,坐上了前往江镇的高铁。
或者说,坐上了离开海城的列车。这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困难,至少她这一刻没有流眼泪。
夜里的旅途让靠窗的座位形同虚设,既没有漂亮的自然风景,也没有灯火通明的城市景观让人欣赏。造价昂贵减速车窗,丧失了抑制光畸变的功能性,此时看起来只像一面普通的镜子,映射着车厢内惨白的光,和她挂着浓重黑眼圈的脸。
她又一次刻板地摁亮手机,解锁,滑动两下,又锁屏,无意识重复几次。
上次她这么做,是在妈妈去医院,她第一次得知江海涛这么号人物的时候。
陈谨悦最终还是点进了和林韵声的对话框,最后一条消息是她当时没有回复的「还回来吗?」
时空有一种交叠的错觉。这条消息,她现在给出答复竟也不迟,「不了。」
但她当然不会神经兮兮地去回复什么,她转手点进头像,小心翼翼地,避免触发拍一拍功能,不然真的会很尴尬。映在她眼前的仍然是空空如也的界面,挂着毫无温度的「仅三天可见」字样。
列车行进至隧道,敏感的鼓膜感受到气压压迫,随即发生耳鸣,她摇摇头想甩掉这种感觉,但于事无补。她回退到消息列表页,取消了林韵声对话框的置顶,然后左滑,删除聊天记录。
列车正好到站了,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在几次隧道的穿梭中便过去。偏远小站,一起下车的人不多,她拖着行李箱走到月台,身旁是趁着几分钟到站时长,下车偷抽一口烟的中年男人,烟被风带过来,她不喜欢烟味,于是立刻迈着步子上了手扶梯。
这趟车的下一站会去哪里,她不知道,它载着一片月光和陈谨悦删除的数字信息,总之是离开了。
她到达酒店的时候,妈妈果真正在和小姐妹们在打牌,也好歹不算辜负她买四套跟团游的心思。
她站到桌边打了个哈欠,告知一下自己到了。陈芳在麻将机洗牌的功夫分出眼神看她,又看看她手边的行李箱,说:“明天旅行团就返程了,你今天晚上来,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?”
“有点事耽误了所以来晚了嘛,我们多待两天再回去就是了。”
说完和阿姨们打打招呼,拿卡先回了自己房间。
等陈谨悦洗好澡,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,陈芳提早结束了牌局,开着电视等她。
“你饿不饿啊?”
“啊?不饿。你们这几天玩得还好吗?” 她走过去坐在妈妈身旁。
“你现在知道问了。”
“啧,不是忙嘛。”
“你忙什么呀?你有什么可忙的。”
陈谨悦不接话,撩一撩头发,躺到了妈妈腿上。
陈芳低下头去看她,脸上的表情淡淡的。
“你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开心啊?你输钱了?”
结果陈芳一反常态,既没有瞪她,也没有让她少说晦气的话,她反问自己女儿:“你最近开心吗?”
人总是这样,不被问倒还好,突然在这夜里母女情深的时候,被这么一问,容易把人的委屈给问出来。
她翻个身,面朝着电视,说:“还好吧。”
陈芳开始自顾自说起来:“时间好快呀,你都二十五岁咯。”
“嗯。”
“竟然一转眼在国外待了六年了。你一去国外,就像突然长大了一样。”
“嗯……”
“不过,妈,没想到你六年都没来国外看我一下诶。”
陈谨悦偏过头,看自己妈妈一眼。
“机票贵呀,又折腾人。再说,现在又不像以前,偶尔能视频一下也不觉得你离家特别远了。”
“哦。”
“我真是很不像你亲生的。”
“林韵声比较像。”
陈芳一巴掌拍到女儿的侧腰上,“又说胡话。”
陈谨悦没忍住笑了一下,“小时候你就因为这个打我。”
“你现在说,我也打。”说完便又是一下。
陈谨悦小的时候,陈芳不像现在这么好说话,她对陈谨悦有些严厉。
不可以和同学在外面玩得太晚,不可以用零花钱去小卖部买没有意义的玩具。不能吃饭的时候分心,不可以拿筷子戳米饭。
不准给林韵声添麻烦。
陈芳照顾她的时间不多,但如果碰上了,那就少不了一顿数落。
刻板印象里的严父慈母,换到她的身上,对照成了陈芳和林韵声。
陈谨悦小时候觉得自己不喜欢林韵声。因为她太好了,人人都喜欢她,和她比起来,显得自己尤其不可爱。
但林韵声总是由着她欺负,不告状也不为自己说话。于是她把在妈妈身上积攒的不满统统发泄给林韵声,以换得心里的平衡。
陈谨悦五年级的时候,班上莫名风靡起了抽奖游戏,五角钱一次,戳开其中一个格子,获得一件奖品,最好的那一格可以兑换一只有半个人那么大的娃娃。现在想来,这大概是最初代盲盒。
她放学了就和任筱筱一起走到小卖部,一人五角钱,买定离手,听天由命。陈谨悦总是运气不怎么好的那个,一版游戏80个格子,她总选不到令人满意的那个。
那天,她同往常一样,将潦草的奖品放进衣服口袋里,忘了今天是妈妈回家的日子。陈芳洗衣服时清理口袋,发现她又乱花钱,把她叫到跟前来教训一顿,说不准再花钱买这些玩意儿了。她顶嘴说:“大家都在玩,我为什么不可以!”
“不行就是不行!不许乱花钱。”
她气鼓鼓地回到房间里,把门重重关上。那时候租住的房子还只有两间小卧室,她和林韵声住在一起,一到房间里,林韵声就看着她,说明天去接她放学。
她哦了一声,就不再和人讲话了。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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