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寒暄过后,裴夫人将裴季泽叫到一旁,有些不好意思地叮嘱,“公主如今有孕,尤其是前三个月,须得节制些。”
裴季泽愣了一下,瞥了一眼不远处正与阿念放纸鸢的谢柔嘉,颔首应下。
这时不远处的阿念朝他挥手,“三哥哥快过来,纸鸢要飞走了!”
裴季泽大步朝她二人走去。近了,将正手忙脚乱扯线的谢柔嘉拥入怀中,握着她的手,不轻不重地扯着那条似乎快要被挣断的线。
原本快要被疾风卷走的蜻蜓纸鸢又稳稳飞在天上。
谢柔嘉忍不住回头,只对上一截冷硬洁白的下颌。
他突然低下头来,一对含情眸里映进她的脸。
谢柔嘉立刻收回视线,故意拿话刺他,“以后待我生下孩子,驸马也能这样陪他玩吗?”
本不过随便问问,谁知他却道了一声“好”。
谢柔嘉见他好似真接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,要回长安的计划终是落空,甚感无趣,丢了手中的线轴回了舱房。
才刚躺一会儿,舱门开了。
裴季泽进来。
他在她身侧躺下,“怎不玩了?”
谢柔嘉将自己的手指抽回来,神情懒散,“突然觉得放纸鸢很无聊。”
他又重新握上去,“微臣昨夜想了一宿,还是想要将殿下带在身边,不知殿下可愿与微臣前往?”
谢柔嘉这回忘了把手收回来,“鄂州水患很严重?”
这几日他一直在瞧那本治水要略。
提及此事,他眉宇间颇为凝重,“靠近黄河的几处州县受灾极为严重,田地方屋皆被淹没,百姓流离失所,有部分地区已经发生易子而——”说到这儿,像是怕吓到她,说起旁的,“马上入冬,需要尽快解决此事。”
他不过寥寥数语,谢柔嘉却能想象到此事的严重性。
此事事关数万百姓的生机,她既是受万民供养的嫡公主,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。
她决定暂时放下个人恩怨,问道:“若是我去,驸马是否更加好行事些?”
裴季泽郑重颔首。
谢柔嘉沉默片刻,“我同你去。”
顿了顿,又问:“可有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?”临行前,他曾答应自己要查出江御史寄到江南老家的那封信究竟是何意图。
裴季泽微微阖上眼眸,声音极轻,“江家密谋的自然是储君之位。目前只查到江贵妃的侄子岳阳侯如今也到鄂州。”顿了顿,又道:“微臣与他有仇,这回,不知他是否会从中作梗。”
“有仇?”谢柔嘉好奇,“与他有何仇?”
他缓缓道:“杀父之仇。”
谢柔嘉心里咯噔一下,“驸马杀了江兆林?”
她明明记得江兆林当年是去秦淮河的花船上赴太子哥哥的宴会,吃醉酒跌落秦淮河淹死。后来江贵妃因为此事闹了许久,父亲给江兆林的嫡子封了一个侯爷的虚衔,才平息她心中的怨气。
“倒也不是微臣亲自动的手。
眉目若雪的男人复又睁开眼睛,一对漆黑的含情眼里闪着锐利的光芒,“当年江兆林时任江南道御史,不仅贪赃枉法,还意图行刺东宫。只是江兆林贪污时打的是圣人与贵妃的旗号,若是明着动江兆林,务必会将圣人与江贵妃牵扯进来,那么这事儿到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。于是微臣提议,把江兆林骗到宴会上,秘密处决。”
原本背地里真相竟是如此。
说来说去,他是为太子哥哥,为天下百姓。
她沉吟片刻,问:“江家才会故意陷害裴叔叔,目的就是想要裴氏一族给江兆林陪葬?”
他沉默片刻,道:“也不全是。”
谢柔嘉追问:“还有别的缘由在里头?”
他并未作答,突然一把将她拉至自己胸前,喉结微微滚动,“殿下问这么多,是在担心微臣吗?”
“驸马实在想得太多,”被禁锢住的少女挣脱不得,染了丹蔻的指尖拨弄着他高挺的鼻梁,“我不过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罢了。至于驸马在里头充当什么角色,我并不大感兴趣。我如今只关心我与魏郎的宝宝是否能平安出世。”
她本想着裴季泽听了这话会如同前几次一样拂袖离去,谁知这次他竟连手都没有松,反而越收越紧。
两人离得太近,几乎呼吸相闻,骨肉相贴。
谢柔嘉察觉到他的变化,与他对视片刻,笑,“傍晚就可上岸,驸马且再忍忍。我说话算数,一定会为驸马好好地谋色一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。听说,秦淮河的伎子色艺双全,想来必能讨得驸马欢心。”
就是不知他若是出去狎伎,他那表妹知晓会不会恼了他。
话音刚落,他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,嗓音低哑,“微臣只想要殿下一个。”
这话,说得真是情真意切,若不是知晓他的为人,谢柔嘉差点就信了。
“可惜本宫如今身子不适,临幸不了驸马。魏郎不在,本宫也时常感到寂寞。”她伸出雪白柔荑遮住他凌厉的下颌,“这样瞧着,驸马倒有几分像魏郎。”
她如今连小泽也懒得叫,一口一个“魏郎”,好似那个少年如今真成了他心尖上的人。
言罢,尤嫌不够,主动去亲他的唇。
他偏过脸去,喉结微微滚动。
她强行掰过他的脸,硬是在他柔软的唇上亲了一下,就像是孩子得到了糖果一样,十分得意地翘起嘴角,正想要从他怀里起身,他突然翻身将她裹挟在身下,低下头吻住她的唇。
不同于她蜻蜓点水式的捉弄,他撬开她的唇舌,含住她的舌用力吮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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