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鸢道:“驸马守了您一下午,方才安刺史有要事求见。驸马,很不高兴。”
面容苍白的少女微微低下头,再次想起那双含泪的眼,轻咬着唇。
半晌,道:“他要生气便生气,与我何干。”
可不知为何,这话说得没底气得很。
文鸢正欲说话,外头传来敲门声。
是裴季泽。
谢柔一见是他,立刻把自己埋进被窝里。
不一会儿的功夫,他亦在被窝里躺下。
不过是背对着她。
这段日子以来,无论她怎样拒绝,他夜里总要抱着她睡,还是头一回拿背对着她。
哼,此事无论如何也不是她的错!
就是有些冷,且小腹也抽痛得厉害。
从前虽每回来癸水都会疼,可疼成这样还是头一回。
且怎么都暖不热被窝,手也冰凉,脚也冰凉,正欲唤人拿个汤婆子来,原本背对着她的男人突然转过身将她抱进怀里。
谢柔嘉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跌进一个暖炉里。
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,尤其是到了冬日里,清冽的薄荷成了暖香,甚至就连他身上淡淡的略带苦涩的药香都变得温暖。
一言不发的男人将她无论如何都暖不热的脚搁在小腹处暖着,就连冰凉的手也被他搁在心口处。
他的心跳跳得微微有些快,却强而有力。
掌心处有浅浅的凸起,应是他身上的疤痕。
也不知裴季泽是怎么长的,全身上下硬邦邦,可却又很温暖。
很快地,冰凉的身子也跟着暖和起来,就连小腹也不疼了。
身子一暖,心也跟着软和些的谢柔嘉心想若是他开口问一问假孕之事,指不定她也愿意糊弄他一二。
不过无论如何都是他的错,这一点坚决不能动摇。
可他一句话也不问,甚至连呼吸都很轻缓。
他不问也好,免得她还得费心思拿话糊弄。
汤药里本就有安神的成分在,再加上裴季泽实在太暖和,她迷迷糊糊地睡着。
*
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来癸水,谢柔嘉这一回持续的时日格外长,且量也极大。
再加上天一日比一日冷,身子虚弱的谢柔嘉几乎日日卧床,而裴季泽一如既往,每日不是去视察河道,同鄂州刺史等一众官员议事,就是在家中照顾她。
他只字不曾提过她假孕之事。
谢柔嘉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,只盼着癸水干净后能够早些离开江南。
熬了约七八日,癸水终于彻底干净,谢柔嘉这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一般,晚饭一过,叫人备了一大桶热水,足足泡了半个时辰才出来。
文鸢与黛黛刚刚替她将头发绞干,裴季泽端着汤药进来。
文鸢与黛黛见状立刻告退。
裴季泽在床边坐下,勺了一勺药递到谢柔嘉嘴边。
她道:“我已经无事。”
他道:“吃完我有话同殿下说。殿下不是想要离开长安。”
谢柔嘉张开嘴。
一碗药用完,他忙服侍她漱口,又拿了一粒果脯搁进她嘴里。见她眉头舒展,在床头坐下,眸光沉沉地望着她。
这会儿天已经黑透,屋子里掌了灯。
坐在灯下的男人目光下视,垂下来的长睫歇落在他如玉一般的面颊上,点漆似的眸子里簇着摇曳的火苗。
怪瘆人的……
躺在衾被里,乌泱泱的漆黑发丝披下来,只露出一截雪白下巴尖的少女眼里闪过一丝惊慌,嘴上却道:“驸马这样瞧本宫做什么?”
话音刚落,他突然一把将她抱坐在怀里,像是教训小孩子一般,将她摁在腿上,高高扬起手,轻轻落下。
只听“啪”一声响,谢柔嘉顿时整个人呆住。
他竟然敢动手打她!
羞得满面通红的少女自他怀里起身,破口大骂,“裴季泽,你如今简直,你简直不要脸!”
她如今都已经十八了,竟然被人这样按在腿上打屁股!
裴季泽抬起眼睫望着她,喉结微微滚动,哑声道:“微臣这样的人,实在是不值得殿下拿自己的身子来做赌注。今日这一巴掌,只是给殿下一个教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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