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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婳喜欢一切简单、肤浅,不用动脑就能获取的快乐,转入月子中心第二天,夜幕降临,她喝了点儿小酒,钻进被窝里,刷完几集无厘头喜剧,眼皮子渐渐沉了下去。
不过几分钟,背后钻进一股凉风。
童婳皱起眉,不悦地“啧”了声,反感、甚至讨厌与他的身体接触。
她头也没回,“下去。”
“我们聊聊?”
她反问男人:“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?”
他脸皮厚的惊人,将被子裹在胸前,不徐不慢道:“今天跟我妈她们吃了个饭,你想离婚的事,我暂时帮你瞒了下来,没有惊动大家。”
童婳顿时打起万分精神,转过来时,眼睛变得炯炯有神,“陆焰,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怕你妈,怕你们家?”
男人缓缓侧过头,眼睛充满着沉着与冷静,“你不怕吗?”
在北疆玩了半年,从陆焰奶奶那打探到确切消息的童婳,陆英梅和二姐陆佳琴掌管的跨国银行成了她眼里的香饽饽。
童婳对此垂涎欲滴,为了在亲婆婆跟前表现,每周至少飞一次新西兰,拾起了十几年的厨艺,争当三好儿媳妇。
陆英梅每天笑眯眯的,对童婳做的甜品赞不绝口,就是不接她的招,甚至推荐儿媳妇专职家庭主妇。
这对童婳而言无异于羞辱,二十七岁生日那天,她目睹陆家悄悄给童溪举办的干女儿生日派对,恍然间醒悟,她钱早就捞够了,何必再忍受这些莫须有的屈辱。
察觉到女人眼神细微的触动和深思,陆焰及时握紧她的手掌,打断她的遐想,“你想要的,我都会给你。”
童婳挑着眉尾,冷不丁勾唇一笑,“你给我什么了,你的爱根本拿不出手。”
“是么。今天二姨她们才说了,想给俩个宝宝一份大礼。当然,你作为她们的母亲,姨妈们不会吝啬奖励你的辛苦付出。”
换做以前,童婳也许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脸面问这份礼物的价值。
也许是刚生产完,元气大伤,精气神不如从前,又或者,她实在是厌倦了陆焰这套千篇一律的说辞,每每遇到问题,拿点珠宝首饰给她打发了。
童婳换了个姿势,侧身背对男人躺下,沉沉地合上双眼,“你根本不懂我。”
“是你藏的太深了。”
他掌心抚上她右肩,似是提醒地压了压,“八年都不能卸下心防,你不累吗?在这,没有人会伤害你,我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。”
童婳口吻极度平静地陈述着:“你们的存在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。”
童婳不介意陪陆焰将戏演到最后一刻,可前几日吴旭的恼人的消息传来,除去新规三十天离婚冷静期,她还得和这男人纠缠至少半年的哺乳期。
这样的事实,让她这几日的脾气异常暴躁。
好不容易酝酿的睡意在这会儿烟消云散,童婳紧抿着唇,起身走到冰箱翻半瓶没喝完的52度果酒,嘴巴对着打开的瓶口,势要一饮而尽。
“把酒放下。”陆焰迈着大步,紧跟上来。
男人双手抱胸,目光微微朝下倾斜着,“童婳,你没听到我说话?”
童婳回过头,长长的黑发顺着耳朵流淌至后腰,迷离的眼神折射出几丝狠戾的光线。
她仰头咕噜咕噜灌了几口,啪嗒一声将酒扔在桌上,歪着头挑衅道,“我想喝就喝,你管的着么?”
“我警告你陆焰,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。”
“哪种眼神?”
两个人在一起久了,总是无意识模仿着彼此的习惯和小动作,童婳学着他的微微倾头,“没有爱的眼神。”
她吐槽道,“你总是这么冷静,好像没有情绪似的,在我的印象里,除了童溪,你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。”
“你还记得你出车祸时候么,眼眶的血水不停地往外冒,我都以为你要死了,到医院却连缝针都一声不吭。”
童婳想到昔日血腥的画面,眼里莫名涌出委屈的酸涩,哽着嗓子道:&ot;还不忘怪我。&ot;
“我花费大量的时间提醒你不要超速,为什么非要出了事故才学到教训?”
“那我事后不是已经认错了吗?你还要我怎么样?!”
“凭什么童溪出事你就不怪她,我有点小毛病你就要上纲上线?”
“我们现在在说车祸的问题,不要扯到不相干的事情上。怎么,人身安全问题,在你看来是小毛病?”
“又来了,又来了,你除了给我上课还会什么?”
童婳拖拽出椅子坐下,杵着下巴,目光的疲倦带着失望,“我有时候只是想让你哄哄我,有这么难么?既然这么看不惯我,当初又何必接受我的追求,我是拿刀架你脖子上了?”
男人发出一声因克制而轻微的长叹,他松了松绷紧的眼皮子,坐在童婳对面,脊背始终挺直。
“因为我喜欢你,就这么简单。”
童婳垂下眸,除了僵硬的吞咽动作,久久,
', ' ')('才做出回应,“你们男人说话是不是都爱省略?”
“我只记得,那晚你给童溪送了一对脚蹼,你们在操场上逛了两个小时,十八圈。然后第二天下午,你穿着同一件牛仔外套,拿几百块的玫瑰花和巧克力花十分钟找我表白,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。”
“不得不说,姐姐真是个大善人,违背自己的心意把你让给我,你呢,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复心理,还是童溪的话真就这么管用,她只用一晚上就让你改变注意了呢。”
陆焰盯着童婳柔软的脸,双手懒懒托着,此刻的她,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丰腴,说话没有后劲,在微弱顶光和酒气的弥漫下,将过去八年他们避而不谈的话题慢慢悠悠地吐露着。
他身体朝前倾了几度,手肘压在身前的餐桌,“你怎么就确定童溪喜欢我?”
“不瞎都能看的出来。”
“所以你以为我看不出来?”
陆焰将酒瓶拿开,将一杯倒满温水的放在女人眼下,“我知道童溪对我有好感,十来岁有性别意识的时候就知道。”
童婳咬着牙根,指甲无声掐入指腹。
“确实,一次次被人推开的感觉挺令人生气的,但我还不至于幼稚到要因此报复谁,况且那天晚上我只不过是跟她提出,结束彼此的深入接触。”
“什么话用得着说两个小时?”
陆焰幽幽扫了她一眼,“你记性挺不错的。”
“这么多年,怎么现在才开始在意。我是否可以理解为,你是在吃醋?”
“你要不要脸。”
童婳目不转睛直视着陆焰,尤其仔细地打量着昏暗灯光下的男人,这一年,简短浓密的头发变长了,小麦色的皮肤褪变回橄榄皮般的白皙。
跟吃了防腐剂似的,和初见时的样子别无二致,谁能想到,这扑克脸现在是俩孩子的亲爹。
“你知道吗,”童婳抿了口温水,娓娓道来曾经的故事,“我十二岁的时候,曾经自己一个人坐飞机去北疆。没有身份证,住不了酒店,你猜猜我住哪?”
她抿嘴笑笑,没说答案,“后来呢,问了两天路,终于找到想象的目的地,远远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。”
“原来北疆的冬天真是冷啊,铺天盖地的雪,比江北冷多了,还不能哭,一哭眼泪结冰,冰锥似的挂在脸上,又冻又疼。”
童婳渐渐垂头,神情困顿地伏在餐桌,“那是我才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本命年。”
当她抬起头,望向陆焰的双眼,无声淌出几行蒸腾的泪。
眼眸忽而转为淡漠,“但是我一瞬间就长大了呢。”
记忆变得模糊不清,童婳总是来不及问清楚,自己就被抛弃在深不见底的洞穴。
一遍又一遍。
十八岁那年,童婳遇见陆焰的那一面,就知道到,她对这男生是心动,却不可能和他长相厮守。
这种笃定,就像她今生永远不可能原谅杨慧。
童婳幽幽地瞥了瞥眼前镇定自若的陆焰,她自然不会否认和他曾经的蜜月期,八年青春换来后半生花不完的真金白银。
“陆焰,我想过另一种人生了。”她用掌心撑住桌面,缓缓支起孱弱的身子,“没有你们的人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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