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锦安口中苦涩,只缓缓问句,“是谁?”
“谢砚书。”
宋锦安闭上眼,忽就明白缘何晏夫人支开晏霁川,她艰难将晏夫人从地上拽起来,“倘使是旁人,我可以一试,但是谢砚书不行。我同他并非外人所见那般,这件事我实在做不到。”
“小五,谢砚书爱慕你,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,你试一试,你只要开一次口就可以了。你难道要眼睁睁看娘去死么?”
见晏夫人的语气愈来愈急,宋锦安深吸口气,转身,“听闻高丽有商船前日到的,我去那问一问。”
“宋五——”晏夫人的叫喊叫宋锦安远远甩在身后。
交易
亥时的南街头人少的可怜, 家家户户禁闭门窗防着夜半会有毛贼闯入。时不时更夫背着蓑衣哈着热气走着敲锣。
清然才要落锁,见门缝里露出个讨好的人脸,当即冷哼声拿扫帚打开上门的晏家人, 骂道, “要不要点脸皮,你们还敢上门求药?我呸!”
姚瑶默默看他发泄完,轻飘飘问句,“家主恐怕不知晓晏家人来求药罢。”
“那又如何,难不成家主知晓便会给他们?这鲜参全燕京只剩咱们这有一株,没道理这样好的宝贝白白让给别人,且还是晏家人。”说到后头, 清然咬牙切齿,始终记得阿九当时的讥讽之仇。
“甚么药?”
清冽的音叫清然脚步一晃, 扭头但见谢砚书面无表情立在他们二人身后。
“不是甚么,只是……”清然眼神飘忽不定,不肯吐露实情。
谢砚书便看着姚瑶。姚瑶素来实话实话,一口气吐个干净,“刚刚打探到晏家那边唯缺鲜参一味药。”
“还有呢?”谢砚书冷冷看着二人。
清然头大如斗, 他当时打探到晏霁川中毒的消息乐得不行,哪里管晏霁川能不能治好, 故而没急着说,现下谢砚书一问他交代个干干净净, 连熬不过今夜要归西也给说分明。
“装药。”
“甚么?”清然瞳孔巨颤, 想不出他家主子一番打击后活脱脱大度成圣人, 拿着千金难求的药去救心爱之人的未婚夫婿?
“若晏霁川当真熬不过去, 你觉得阿锦小姐往后是背着怎样克夫的名声不受晏家待见?”姚瑶双手抱胸,分析得透亮。
清然闭上嘴, 耷拉着脑袋去找库房的钥匙。
***
本是急成热锅蚂蚁的晏夫人听闻谢砚书到访讶异不已,手中的药碗一撒,随即欢喜搁下东西,心思百转,悄声同嬷嬷吩咐道,“将谢砚书直接带来自我这,莫叫小五先知晓。”
那嬷嬷也是个会看眼色的,悄悄退出去。不过半柱香的功夫,她支开其余伺候的下人,打开门帘。
谢砚书进来时,宋锦安神情一愣,下意识偏头看向晏夫人。
晏夫人强装不知,却眼尖瞧到清然手中的锦盒,帕子攥得发皱,“这是?”
谢砚书推出盒子,垂眸道,“鲜参。“
“你要甚么,我晏家都能给!”晏夫人惊喜欲抓住盒子,然叫清然不动声色挡住。
当下,晏夫人扭头去瞧宋锦安。
宋锦安语气淡淡,“这是谢晏两家的事,我先告退。”
谢砚书指尖稍曲,“我有些话想同你商议。”
晏夫人犹豫两息,在卖宋锦安同晏老太太的命前还是低下头,急切摁住宋锦安的肩,哽咽着不敢去看宋锦安眼里失望。她快步起身,不住朝宋锦安身侧的嬷嬷使着眼色。
宋锦安袖口下的手缩紧。
谢砚书忽道,“还记得我今早同你说的么?”
“哪一句?”
“放你走。”
宋锦安默然。
谢砚书便看着盒子慢慢商量,“我当时说过了今儿大婚我便放过你,然今儿尚未拜堂晏霁川就出了事,若他身死我的话自算不得数。“他的右手指尖轻叩在桌面,“离晏霁川不治而亡还有一个时辰,这一个时辰你陪我游一次天楚河,我便将这株御赐的鲜参连着上午的约定赠你作新婚贺礼,成全你同晏霁川。这桩买卖于你并不亏,如何?”
宋锦安稍愣,“当真?”
谢砚书侧目,避开宋锦安眼底的灼灼,忍住喉口腥甜,风轻云淡,“自然。”
“立字为证?”宋锦安犹不放心,下意识试探句。
谢砚书觉再待下去恐难维持面上平静,干脆递上盒子叫她检查,“阿锦,我自会说到做到。”
话已至此,宋锦安接过锦盒,仔细瞧过里面的鲜参,沉思。以一个时辰的游街换晏老太太的命,便当是偿还她帮助母亲的恩情。何况若能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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底摆脱谢砚书,一个时辰算不上煎熬。
外头晏夫人不知两人谈何,只知清然给她传的话。鲜参可以给,但这是因宋五的缘故,晏家该记得是谁给了晏霁川一条命。若晏家敢负她必叫晏家知晓何为鱼死网破。
嬷嬷老大不乐意耷拉着脸,“不看看他现下名声多坏,还敢示威到我们晏府头上。”
晏夫人虽不愉,但到底记着鲜参在谢砚书手中,不敢撕破脸,只点头,“必然好好对待宋五。”
有晏夫人大开后门,一辆不起眼的车舆便从晏府神不知鬼不觉悄悄驶出。谢砚书允晏府留一暗卫远远照看宋锦安,自个未带侍人。车舆内只剩他们俩对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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