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锦安扣上锦盒,怀抱着东西,先是后退步,复转身。琳琅花裙上翠意寸寸摇曳。那满架子的花灯一盏盏熄灭,随她的走远,直至剩一地的黑。
谢砚书便黙站在原地,目送一路。
商贩打趣句,“我还以为你们是夫妻呢?怎叫她独自先回去?”
谢砚书从旁边的小桌上拾起早已冷透的糖炒板栗,叫墨色挡住的神情瞧不分明,良久他道,“我们不同路。”
“噢,隔很远么?”
“嗯,一南一北。”
“嘶,那确实差的多,见一面也不容易。”商贩絮絮叨叨唠着嗑,便麻溜收拾着摊面的东西,”你这糖炒栗子哪卖的,香的很,老远就闻到股糖味,你也不怕甜?“
谢砚书莫名道,“不甜。”
“怎么可能不甜,我尝尝。”说着那商贩就自然熟地从谢砚书怀里捏枚扔进嘴里,吧砸吧砸,“这还不甜?”
闻言,谢砚书抓起一把塞入嘴中,却仍只尝到苦。
“你这栗子都凉透,得趁热才好吃。”
商贩才要好笑提醒句,见身前男子早已走远,喃喃,“真是个怪人。”
杀机
晏夫人等的冷汗直冒, 不住捏着帕子喃喃,“小五怎还不回来,你去瞧瞧。”
老嬷嬷长叹口气, “这不大好, 若是惹恼谢砚书那厮。”
“他不看看这是人命关天的事!若是娘有个好歹……”晏夫人一口气吐不出来,活活憋得她面上通红,惶惶不安地想顺来茶润润,却撞倒桌面的瓷瓶。
伺候的小丫鬟忙不迭收拾好东西,噤若寒蝉地退出去。
老嬷嬷替晏夫人递上刚好能入口的温茶,劝慰道,“夫人急什么, 宋五素来办事妥当,她愿出面没道理拿不回来。”
“是该如此的——”晏夫人才扯出点笑意, 瞧到远远的一道翠衣。
来人正是宋锦安,她一路走到晏夫人跟前。刚站稳的功夫,宋锦安便看得晏夫人喜不自胜抓住盒子,捂着胸口长叹,“老天保佑!老天保佑!”也看得周遭人立即忙碌起来, 抓药的抓药,烧水的烧水。
她安静瞧见所有人面上的神情, 良久才坐在软凳上等候。
晏老太太的屋子登时亮起,里头各种声响忽大忽小, 吓得外头伺候的丫鬟们大气不敢出。不知过了多久, 老嬷嬷大喊声——‘老太太醒了!’
宋锦安一直绷着的肩总算因这句话软下去。晏老太太没事, 这鲜参便值当。本就有些泛累, 宋锦安也不想在这多待着,她拉住小丫鬟转告声朝外去。
晏霁川接到消息匆匆赶来时恰好错开宋锦安的身影, 他攥紧手心来到晏老太太榻前。
榻上的人原还是面如金纸嘴唇发紫,现下已经是带点起伏地喘着粗气,额头也冒出热汗,烧得两颊发红。
晏夫人见是他忙让出点位置,笑道,“你祖母没事了!天佑我晏家啊!”
“鲜参是哪来的?”晏霁川从唇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晏夫人一愣,随即尴尬拉着他往旁侧去,小声解释,“你管这些做甚么,总归你祖母是醒了。”
“哪来的?”晏霁川半步不肯退,直直盯着晏夫人的眼睛。
晏夫人气得一甩袖子,破罐子破摔,“是我逼宋五去谢砚书那要的。你觉着我不该这么做对不对?不该逼着宋五去和那疯疯癫癫的谢砚书再做交易,不该将她架在火上烤。对,我承认我很自私,我也很对不起宋五。这样的行径当真是卑鄙极了。”
说着,晏夫人冷笑声,“可若是再来千百次我依旧会这般做。即使那个人不是宋五是我自己的女儿我也要这样做,因为这是唯一能救你祖母的法子。甚么道义,在我眼里都比不得你祖母的命重要!”
晏霁川凄凉笑笑,面色惨白一片,于晏夫人讶异的眸里颤着唇,“好。”
“小川?”晏夫人茫然扶住他,焦急招来大夫,“你莫要吓我,这是怎么?”
“没有错,救祖母没有错……”晏霁川反反复复念叨这两句,终颓然掩面,“错的只是我的痴心妄想。”
“你在说甚么。今儿的事虽我不对,但决计不会耽搁你们的婚事,待你祖母病好后咱们重新举办婚宴,办的更热烈,宋五想怎么办就怎么办——”
“您觉得,小五还会嫁我么?”晏霁川忽打断晏夫人的话。
晏夫人捏着帕子,“难不成要因为这点意外就散开?”
晏霁川没有回答,神情复杂看向外头黑得不分五指的夜,低低道,”待祖母好些后我再来看她。“
说罢,头也不回朝外去。
只剩晏夫人不解地扭头问老嬷嬷,“先是谢砚书,现又是小川,怎和宋五扯上干系都变得如此神神叨叨?”
李嬷嬷不敢妄议主子,垂着脑袋装作听不懂。
晏夫人也不期冀她能回答,自个朝晏老太太榻边去。
后门处,小丫鬟面色为难地看着宋锦安,半晌不敢开门。若新娘子堂而皇之跑出去,晏夫人怪罪下来她当如何?
宋锦安见对方没动,也猜的她在想什么,道,“不管我是何身份,想要出趟门都不必如此麻烦罢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小丫鬟支支吾吾半天。
远处一小厮快步跑上前,先是对着宋锦安恭敬行礼,复上手搬动门栓,“宋五姑娘去哪都使得。”
小丫鬟认出这是晏霁川跟前伺候的人,自然一句话不反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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