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然不知哪里不对,只应声夹紧马腹。
呦呦抱着汤婆子眨巴着眼,“娘亲那出事了么?”
“爹爹不会叫她出事。”谢砚书眉眼稍松,安抚地拍拍呦呦袖口边的糕点渣子。
呦呦暗自撇嘴,走这一路她也瞧分明。别看谢砚书这路上三句两句不离娘亲,恐怕连娘亲的屋子都进不去。要保护娘亲的重责还是不能指望他。
***
燕京挂着将要贺新年的灯笼,不少商贩将年画零嘴都摆在最外头。
宋锦安支着脑袋去看颜昭忙前忙后地装点屋子,若有所思,“你说昨儿黄狱卒找到你说当年他在大牢里听到些动静?”
“是。黄狱卒那厮是我在教坊司遇着的,他对我到底有些照顾。”说道这些事情,颜昭也落落大方,仿佛谈及的不过是段平淡过往,“当时他在酒后就胡言乱语说宋家的事很有猫腻,我要细问时他又决计不肯多说。昨夜不知是不是他听到甚么消息,很是慌张地说道对不住我。”
宋锦安拧起眉,仔细想着其中的弯弯绕绕。
颜昭猜到她的心思,问嘴,“你要去会一会他?”
“他说近儿会在哪?”
“常在家中,对街胡同里。”
听得此话,宋锦安翻开燕京的舆图,仔细比划着。再寻常不过的地儿,黄狱卒也是在不少人手下任职过的老人。纵然对方是虚晃一枪,她借几个军营好手一同前往,该是出不了大岔子。
颜昭也觉此事没有旁的问题,左右问一嘴,黄狱卒又不是甚么走投无路的恶人,犯不着莫名来诓她。
“现下去,晚膳还能赶上。”说着,颜昭拿来防风的披风,抖抖上头碎毛。
宋锦安拢好披风,朝外走去。
月已经孤零零挂在天幕,四下不算很黑却也看着有些恍惚。
宋锦安摊开手,慢慢握拳,于颜昭茫然的视线中转身回屋。
“怎么?”
“有诈。”宋锦安沉声,快步锁好门窗。
颜昭大惊,“黄狱卒还能骗我甚么?我早一无所有。”
“不是冲你,而是冲我。”宋锦安吐出口气,颇有些头痛,“我想了许久,委实不对劲。自我向陛下救你出来时就预计着幕后黑手会找我报复,纵然碍于晏家的势力他缓了缓。然当年的宋家他都敢碰焉能真为个晏家放我一马。近日来我频频动作,愈是顺当愈是不对劲。”
颜昭犹豫不解,“幕后黑手未必会盯着我们不放,若真要下手他就不会让我离开教坊司。”
“教坊司。”宋锦安默念这三字,心头忽有种极其诡异的念头。
“莫忧心那般多,靠近年关,今儿咱们总算能过个好年。”颜昭强笑笑,扭身再去收拾收拾为年关准备的腊肉。
宋锦安眼神悠长,不知想到何重新起身,“我先早歇息,明儿去百景园瞧瞧,晚膳不必留我的。”
真相
宋锦安脱下披风进百景园时婉娘正玩着花绳子, 待看清是何人后笑嘻嘻跑到院子内喊娘亲。
宋锦安便坐在圆桌边给自己沏壶茶,慢慢喝着,暖暖身子。
张妈妈同巧玉一道出来, 才见着宋锦安就是数落, “你和晏家的婚事要往后拖到甚么时候,给我句准话,是不是他们欺负你?”
“没有的事。”宋锦安无奈拉着张妈妈坐下,“晏霁川还在休养,待他好全再说。”
还有句话宋锦安没敢叫张妈妈担忧。晏家近儿要整顿毒害晏老太太的内鬼,院子内不见客到处是血。晏老太太自知换药的事是晏家理亏,恰好宋夫人的棺椁平安运出, 婚礼再办与否都没有能打动宋锦安的地方。晏老太太便想待事情平息后再给宋锦安一个说法。
张妈妈左右搞不清其中弯弯绕绕,只交代宋锦安莫要隐忍, 随即喊巧玉去把饺子端来。
“尝尝,才煮好的。”
热腾腾的饺子一颗颗很是饱满,宋锦安稍稍拿筷著压压就能见到肉馅。她咬一口,不住赞叹张妈妈手艺好。
张妈妈笑道,“我就知晓小五爱吃, 从小你就好这口。”
这话叫宋锦安手顿下,随即低低声, “是。”
“小五长大了,往后在百景园的日子愈来愈少, 我可得好好瞧一瞧。”张妈妈乐呵呵双手托着腮帮子, 就坐在桌边看宋锦安吃饺子。
门窗都关的紧, 风也吹不进来。
宋锦安对着张妈妈的眼, 那种隐秘的愧疚叫宋锦安颤颤唇,“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未曾说实话。我不是宋五, 真正的宋五早就死了,而我只是个占据了她的身子的亡魂。抱歉,是我白白受着你们的好。”
“我知晓。"
登时,宋锦安不可置信盯住张妈妈,“你何时知晓的,是我性情改变太大?”
“不是。”张妈妈高深莫测一笑,颇有些得意。
宋锦安疑虑加深,几乎猜不透对方在知晓宋五早已香消玉殒后缘何还能如此轻快。
张妈妈靠近她,话里透着释然,“早在你醒来之前,我就知晓你不是宋五,因着宋五是在我怀里一点点失去脉搏的。”
宋锦安咬唇,“那你不会怕我么,我是个借尸还魂的怪物。”
“非也非也。”张妈妈学着宋锦安一副书卷气的模样像模像样摇摇脑袋,复往后仰倒在软塌上,圆乎乎的脸上眸子又黑又亮,“你有句话说错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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