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谢砚书花四载去怀念一段情一般,她又何尝不是花一场死别来等重逢。
“阿蕴。”
“怎么?”谢砚书回头,却再也说不出话。
宋锦安眼底的颤动叫他如此清晰,她能看见。她也甚么都猜出来。
“对不住,我又骗你。”谢砚书几乎惶恐抽回衣袖,有些做错事不知如何弥补的茫然与不安,“是我私心想陪伴在你身侧,我不会再打搅你。”
“没干系的。”宋锦安忍着泪意摇头。
“你不怪我么?”谢砚书愣愣,随即想到甚么脸色稍沉,“我不要你的满不在乎,你若是想将我当个陌路人还不如怨恨我。”
“不是的。我想说的是——”宋锦安露出个极其漂亮的浅笑,“我也骗了你,往后我们谁也不亏欠谁。”
“你又要同我说道两清和陌路么?”白色狐裘里的谢砚书神情颓然。
像过往一般,告知他痴心妄想,也告知他破镜难圆。
其实这些道理他并非不懂,不若也不会甘愿请晏霁川来,只是他想到,或许有一丝丝可能,阿锦不会那般厌烦他呢。可笑的侥幸显得孤零零,谢砚书抿着唇,明知晓接下来的话,仍也固执不肯先扭头离去。
然,这回。
宋锦安拉住他的手,“你想同我陌路么?”
“不想。”
“好,那我们便不陌路。”
梨花树下,他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再次为他回眸。
谢砚书不可置信,一字一顿,“为甚么,你可怜我么,还是说你觉得要偿还之前的命,不是的,我不需要你这样做——”
驾崩
“不是的。”宋锦安摇摇头, “不是因为恩情。”
“那是为甚么?”
宋锦安良久没有说话,于谢砚书的注视中笑道,“因为你是阿蕴。”
少时的宋锦安会义无反顾喜欢上阿蕴, 现下的宋锦安仍会为阿蕴而回眸。
“我欢喜的, 从来未变。”
那句话叫谢砚书兀的红了眼尾,他有些无措道,“可是我变了,我不再是那般好的阿蕴。我对你做错了事情,我也不再年轻。”
“没干系的。”宋锦安上前步,拉住谢砚书的手,于对方不可置信的神情中定定开口, “随着我们长大,人都会变的, 我也变了。过去我欢喜一个人只肯欢喜他的好,从未真正愿去了解你的内心。你说你做错了事不再年轻,可是未来我们仍有大把时间一道向前。”
谢砚书怔在原地。像是一个风尘仆仆的旅人,在赶了很久很久的路后,终于觅得一处容身之所。一开始, 他会惶恐不安于这容身之所是否是海市蜃楼,可屋子内有他最心爱的姑娘推开门告知他。这一切都是真真正正的, 在他手足无措时,有人再次牵着他的手朝前。
“我在三十年后的记忆里听到过一段故事。”谢砚书颤着唇。
“是甚么?”
“那个故事很美好。我是以谢家长子的身份风风光光向你提亲。我们青梅竹马, 我们举案齐眉。故事里, 直到最后, 我们也没有松开彼此的手。我一直疑心我不能做到故事里那般是我不够好。”
宋锦安望着他眼底痛苦与挣扎, 坚定握住谢砚书的手,“现下呢?”
谢砚书稍愣。
“现下还认为是你不够好么?”宋锦安一字一句如此清晰地道, “阿蕴,不是你的错,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
所有的冰川消融,在他们之间融化成漂亮而绚烂的春水。
窗外的雪子梭梭扑下,盖住旧年里的泥。
姚瑶略有些做贼心虚地将呦呦放下,“咱们再偷听下去,要叫主子发觉。”
“这能算偷听么?”呦呦瞪大眼,“看看我爹娘幸福的事情……”
“别出声,再听听。里头还说甚么了?”风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。
一行人齐刷刷将耳朵贴在门扉上。
众人只听得谢砚书说:
“你说那桩冥婚不作数,那我们再成一次亲可好?”
清然倒吸口凉气,“真肉麻。”
再听得宋锦安愣愣道,“甚么时候。”
“待大燕归于安宁,我向你求娶。”
“好。”
这话一出,呦呦最先反应过来,焦急道,“好的喜服都要提前一年来定,娘亲的喜服怎么办?”
“不止喜服,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,如今咱们远在边塞,从哪置办?”
“战后准备手忙脚乱的,我先修书一封叫陈大人打探打探。”
“打探甚么呀,找晏家借不就成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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