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价什么的他还能搞懂,可公斤是什么意思?
而更让他纳闷的是,在发着荧光处,他还看见了字。那是一种他不认识的字,或者准确来说,那也不像字,倒像是符文。
呵,弄虚作假,就要吃饭出恭这条便足够证明他们不是神仙了。其他花招搞了有什么用?多此一举。
电子秤过秤很快,招呼了一群人分组帮忙,很快就将谢普所需的盐打包好了。也没用箱子,就是用的乡民自己编的筐子。给乡民一点盐当报酬,他们便很乐意给现代众干活。
7200两银子很多了,谢普也是来者不善。在他的想法里,这盐买了也不亏,回头转个手,大把银子就进账了。想到占了这伙人的便宜,他心里舒服了许多。
让人把银子抬上来后,轻哼了一声,便昂着头,带着无比的傲慢走了。
李跃看着他的背影,轻哼了一声,“应该是条鱼了。”
王雯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,“小声点,别把鱼吓跑了。”说着便侧头冲李跃笑了笑,“好戏还在后头呢。”
李跃想起市场的计划,会心一笑,压低声音道:“要把他们都打死,玻璃杯也可以不用卖了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“嘿嘿”地笑了起来。
两日后,瀛莱山库存告急,挂出了暂停特价盐供应的牌子。
客来居内,王骓、周述、白玉坐在雅间内,喝了一会儿茶后,雅间门便被打开了。来者不是别人,正是从瀛莱山倒了上千石盐的谢普。
那日后,他又让家中仆人扮演客商去买了些精盐过来。那盐实在好,比他见过的任何都好。如此,便没有不多买些的道理。
一番客套,各方入座。谢普仆人走到窗边,抽出叉竿,将窗户合上,室内变得昏暗了下来。
谢普端起茶盏,轻轻啜了口茶,放下茶盏便道:“诸位,瀛莱山已挂出了停战牌,你们怎么看啊?”
白玉微微蹙眉,本能地生出一丝反感。谢家是大,但是他和周述都是可以当他爷爷的人了,这般讲话,着实是傲慢无教养。
他不想搭话,而王骓也不想开口,甚至心里有点埋怨谢家搞得这一出。他们跟瀛莱山的误解算是解开了,虽吃了点亏,但是弄到了水晶制品,足够弥补损失了。而且瀛莱山也跟他们买粮,买粗盐,他家盐上面占的利益最少,干嘛要去了为了谢家得罪瀛莱山?
周述见其他两人不说话,稍一思忖,便道:“谢贤侄真是厉害,一千石上好精盐以六十文一斤的价格拿下,如今瀛莱山出的盐已流入市面,被称作雪花盐,市面上一斤已卖650文了。啧,贤侄这本事,令老夫好生佩服啊。”
谢普拈起桌上果盘里的葡萄,“在这世上,想做好事也得那条件才行。”他将葡萄捏在指间,“他们不是想做好人吗?那我让他们知道,在这世上做好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!”说罢,指间用力,直接将葡萄捏了个稀烂。
汁水顺着他白皙的长指落下,边上的婢女立刻上前,蹲下身,从胸口掏出一块帕子,将谢普的手擦干净。
王骓端起茶盏,轻轻啜了茶间,便将眼底的不屑掩藏。荒淫愚蠢v至此,谢家果是一代不如一代了。
他不想参与这事,主家已派人来提醒过了。盐权必是要被收回的,反正他们占的利也不多。现在天子赏了匾额,还跟瀛莱山搭上了线,那一成盐利不要也罢
再者,倒了谢家,饱了王家这种事也很有趣,不是吗?想到这里,他放下茶盏笑着道:“谢兄说的是。那伙人就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。即便他们真是神仙,来了凡间,法力全失,要进食出恭,已与凡人无异。既是凡俗,那来了我们这儿也得趴着。”说着便是感叹,“谢兄真是好本事啊。这一回,真是赚大发了。昔日我父亲说我不如谢家子,我多有不服气,如今看来,小弟却是保守胆怯,不如谢兄啊。”
谢普听了,有些得意。好话不是没听过,但是比他身份低的好话哪有王家子说出来的好听?
他摇着折扇,笑着道:“王贤弟过谦了。”顿了顿又道:“如今他们停市了,我看这盐量又可以收一收了。”
“谢贤侄说的是。”周述立刻道:“上回那事,害得我们损失这么大,还威胁我们以最低价卖给他们粮食,这伙人,心不是一般黑。这回要不找补回来,老夫跟他们姓!”
白玉本想反驳的,但听到周述这样说,立刻冷静了下来。他仔细想了想,嘴角微微扬起,道:“呵,哪有仙人会行勒索之事的?谢贤侄,你有所不知,其实老夫已查过了,会有那多乡民过来,他们也是出力不少的。不然我等如何甘心将上好的粮食送给他们?”
王骓连连点头,一脸“愤怒”地道:“白伯父所言甚是,这回一定要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教训,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!”
雷声轰鸣,转瞬,便是大雨倾盆。
瀛莱山供盐已经五天了,而市场粗盐价已涨到了四百文一斤。像瀛莱山的雪花盐,更是炒到一两银子一斤。
穷人食不起粗盐,而对于富人来说,一两一斤的盐算什么?雪花盐好吃,无涩味,颜色洁白无瑕,比上等青盐还好。有更好的盐为什么不吃?而且还是神仙做的盐,吃了没准还能延年益寿呢?
“穷人讲生存,富人讲档次”,乔娇翻动着存在平板电脑里的书,无视吴王与太子满脸的愤怒,淡淡道:“这又有什么奇怪的?”
同龄人跟同龄人永远是比较玩得来的。在瀛莱山住了一段时间的太子与吴王早就跟市场同龄人打成一片了,尤其是乔娇。
今日他们听说了盐价上涨的事,再听神仙分析分析,只觉火都烧到头发丝了。
吴王握紧拳头,气得包子脸都鼓了起来,“凭什么?凭什么?!都是人,为什么百姓想吃口盐都这么难?而那些世家买起一两一斤的盐来却是眼睛都不眨?一买就一百斤?!这多盐,怎么吃不死他们?这多盐,是想把自己腌成人干吗?”
比起太子,吴王一向都比较直接,脾气也要暴躁许多。听到这里面的弯弯绕绕,只觉三观都受到了冲击。
小时候日子没那么好,但他到底是一方枭雄的孩子,虽在乱世中也曾见过一些黑暗,可到底是被父母格外庇护的幼子,他想象里的黑暗跟现实比起来,简直是小儿科。
太子抿着唇,头一次没去指责弟弟说话粗野。他甚至想弟弟更粗野些,不然这心火实在压不住。
“你们气啥?”
乔娇放下平板,“就你们这社会结构,会出现这样的事一点都不奇怪。”
太子神色一凛,忙问道:“乔姐姐,社会是什么意思,李先生已给我说过了。可社会结构是什么意思?”
“哟,现在肯叫姐姐了?”
乔娇打趣道:“之前不是说比我大吗?嘿,脸红什么?行了,行了,不逗你了。社会结构,简单来说就是某地方的组成方式和关系格局。比如说县衙上去有州府,州府上去有四司,四司上去有朝廷,这种属于社会结构里的社会组织结构。除此之外,还有人口结构、家庭结构、社会阶层结构等。”
吴王眼睛变得亮晶晶的,“乔姐姐,你懂得怎么这么多?”
“我们那儿都要学的。”乔娇道:“当然,我学得比别人多,因为我对这个感兴趣。”顿了下又道:“你们现在这里出现这种情况,就是社会阶层结构出了问题。比如你们这儿最厉害的世家便是谢家。我们田老师跟赵县令打听过,这谢家是出自姜姓一脉,是炎帝第六十三世申伯后裔。也就是说,别人祖上比你们阔气,那时都属王族。这多年来,世世代代都把持着大量资源在手里。所谓资源,你们可以理解为盐粮,也可以理解为教育资源。教育,能听懂吧?”
太子面色沉重地点点头,拱手道:“姐姐请继续为我和弟弟解惑。”
“我打个最简单的比方,世家治经,寒门学道,这点你们应该深有体会。谢家能出这多国公,概因他们手里掌握着有注解的经书,还不止一本。而像赵县令那样的寒门,可能有一本什么杂书传家便已是了得。他们掌握着教育资源,可以培育大量的人才进入社会组织结构里,再加上举孝廉,时间久了,这天下不就是他们的了么?如果是你,你会忌惮吗?如果你想行科举,他们能服气吗?”
太子脑袋嗡嗡的,他知道寒门求学不易,类似的道理也有师父跟他说过,但都没乔娇说的这般简单明了,还好懂。
所以……
谢家这回收紧盐量供应,真的不是冲瀛莱山来的,是冲朝廷,不,准确说是冲他父亲来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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