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他压抑着喘息,答得很温驯。绯罗衫子从他肩头滑落,仙郎俯身马爬在地,姬日妍先取粗陶莲花壶承,又拿起案前大漆碧落泡茶壶,连着一只瓷包银鸡心杯,将他脊背当作台盘,尽数摆放好了,拍拍他的腿,道“去吧。”
小金铃随着他动作晃动,清脆悦耳,令人神魂通达。仙郎这两步爬得相当艰难,眼眸湿润,浑身颤抖,背上的瓷器也因此磕磕绊绊,发出细碎声响。银红底白菱花的下裙紧贴着丰腴饱满的臀腿,动作间露出灿灿花鞋。“大人。”顾仙郎伏在宋珩身边,两腿颤颤不止,嗓音沙哑柔顺,“请大人用茶。”
小绿叶蝉刺吸茶树,使得白毫乌龙香气如花似蜜,汤色橙黄,晶莹透亮。“滚水晾到八分烫,沏上一碗白毫,花果香缠绵悱恻,层迭释开,俨然美人如醉,端的是娇颜酡色。”宋珩提起大漆碧落壶,惬意地斟出半杯,包银的茶杯很显汤色,。仙郎咬着唇,身子在原地抖个不停。定王对自己的恶癖和瑕质从来不加掩饰,就她对红郎君一贯的态度来看,仙郎的后庭里想必含着东西。仙郎垂着脸,浑身都软了,腿根不住抽动,想抑制着不把身子丢了已经是困难至极,更别说保持跪姿。情潮汪洋漫漶,宋珩确有一瞬讶于他的定力,斟茶的手往后挪了分寸,滚热的茶汤顺着他后臀浇下。
茶水很热,但不至于烫伤他,顾仙郎的下裙里什么都没穿,王姎不让他穿,滚水淌经后穴,打湿了布料,紧紧敷在两枚阴丸上。仙郎的惊叫噎在嗓子里,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,小腹一阵抽动,抖个不停。他蜷着身子歪倒在地上,骨头里都酥去了,背上的茶杯、壶承散落满地,伏在宋珩案前,紧紧绞着两腿,哼唧了好一阵才哭出来。
“让你给大人添茶,这是怎么说的?”姬日妍神色淡然地瞥了他一眼,问“还有点规矩没有?”
仙郎捂着脸磨蹭半晌才在原地跪好了,声音软软,几乎听不清楚,说“多谢宋大人恩赏。”他缓和了一会儿,伏在地上收拾盘盏,两手托起来,待宋珩将茶壶放进壶承里,这才端回姬日妍的跟前。
老帝师派了重活儿,姬日妍一忙就是一大天,头晕眼花,再也看不进一个字,要问相府司直讨一口饭吃。人干活儿来了,岂有不留人吃饭的道理?宋珩笑着连连应承,让小童去把后院的野雉抱去庖厨,加上枸杞、菌子,给王姎蒸鸡汤,再汆个萝卜缨子,点上香油和干豆皮一起拌,其余的凉菜热菜,让厨郎看着准备。
到朋友家来做客吃饭,拜见朋友的母父也是该有的礼数,正好还要给仙郎换一套衣服。二人有说有笑地往后院走,姬日妍忽然想起人说前段时间宋大人不晓得从哪里运回来两筐山货,还有一窝剪了翎的野雉,遂问她这是怎么说的,莫非是终于厌倦了庙堂,要去做山人了么?宋珩见王姎还不知情,笑道“那都是岑姐自己院里的,她看我贪吃,索性回府后全部馈赠给我了。王姎真要尝尝岑姐养的跑山鸡,肉质紧实,汤汁鲜甜,可谓席上之珍,风味蔼然。而且山禽善疾跑,会滑翔,看岑姐在院里抓鸡,鸾鸣凤舞,虎跃龙腾,观赏性极强。”
“真是个坏妮子,好酒好菜款待你,不去帮忙也就罢了,还在一边儿揣着手看余兴的游艺。”姬日妍失笑,不在京的这段时间,她们可真是没少热闹。再加上一个元卿,寻常就是她们四个玩得最好,她弟妹的年纪最长,子佩最幼,每每在外,弟妹都把子佩照顾得一一当当。不然巫祝娘娘们怎么说她弟妹是操心的劳碌命,人家的贱造命犯红鸾,女男情长,算不上什么贵格,她这个弟妹有古之大将的风度,这辈子都在幼弱者跟前打转。这么说来,命线星轨,冥冥之中恐怕真有注定。正度只带了小半年的孩子就出去打仗,打仗回来宿卫日益病笃的先帝和老态龙钟的太皇,没几年先帝又托孤,她天天早出晚归地上宫里带孩子。而今陛下大了,她失落的儿也找到了,听说又在外头捡了个孱弱多病的年轻女娘回来。到底是闲不住,姬日妍想着,觉得甚有趣味,不由发笑。
笑着笑着,她就笑不出来了。
宋府内院空旷而死寂,莫说斑斓颜色,就连些植株也无。下人零星三两个,步履匆匆,没有一点活人气息,分明是白天,东西两院的小门上落着厚实的铜锁,姬日妍有一瞬以为宋珩是要把她骗进来杀。主院正房的屋子里光线昏暗,显得尘霾深重,堂屋当中四方大座,那戴孝的男子想是宋宅鳏居多年的继室老爷,身姿肃然,神情麻木。微风拂过,他身边帏幔浮动,映出近侍魁梧的身影。
“父亲。”宋珩上前两步,俯身参拜,姬日妍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侧脸。她说话时,细美的贝齿闪过,月晕般柔和的莹白一晃又如刀光,旋即被掩盖在血色匮乏的双唇后,悄无声息。宋珩的眼神同往常不一样,眼皮一横,露出暗沉沉的凶光,血似的汪洋稍纵即逝。
这人…姬日妍错愕地将目光投向大座上的男人,他颈间青筋浮动,是苦苦压抑着深入骨髓的恐惧,那凸凸弹动的青筋敲击在姬日妍的心头,诡异地回旋着,久久不能散去。半晌,她敷衍地拱一拱手,忍不住还是笑。
一天天只见司直大人苦读诗书,想不到她家里柳暗花明,层迭百转,余兴的游艺倒也不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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