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牧棠的脸上顿时落霜,止步,问小婢:“女君还没有更衣梳洗么?”

小婢帮忙挑开竹帘,一边答:“女君不听话时,好像没长耳朵一样。”

内室正中有一台蓝田绿玉罄,挂在黄金铸的架上。

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身着素絺睡袍,赤足站在罄旁。乌发垂至足踝,肌肤玉曜。当她转头望过来时,子攸清晰感受到她的眸光,如同明珠转动时的珠华。

这就是伯菱的女儿,子攸对自己说,长得真像呢。

“女君,这是子攸。”牧棠介绍。

子攸第一次面君,跪下行大礼。

渰女侯小狐注视他片刻,无言地转身回里间。

牧棠领着子攸到坐席处,“她总是这样,行事有自己的主意。子荭太傅在世时,常被她气得七窍生烟。”

小狐回来时,已穿戴整齐,梳好了发髻,在子攸对面端正地跽好,还了迟到的一礼,“请先生恕我适才无状。”

子攸觉得好笑,“女君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
小狐又道:“我演奏的是薤露。”

子攸明白,她是担心自己反感她在子荭丧期内摆弄乐器有失君德,遂道:“我相信女君心中对我叔父是怀念的。”

小狐不确定地追问:“先生真的不生气?”

子攸道:“我从不在礼仪姿态上苛求他人。”

“如今丧事已毕,您还回玟去么?”

“您问这个做什么?”

“因为,”小狐望着他,恳切地说,“我希望您留下来,做我的太傅呀。”

哎,她的眼睛。

子攸去国离乡多年,曾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,反思自己的情感生活,以为已经放下了,但一看到这双与伯菱相似的眼眸,还是禁不住心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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