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是夜里吹了风的缘故,谢遗病了,病的很重,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起不了身。
谢遗一直是那样遗世独立高不可攀的模样,仿佛谁也不可以将他拉下云端,可是这一刻,却只能恹恹地靠在他的怀里,被他喂下药。
青年黑色的发拂过削薄的肩,逶迤在白色的衣上,显出几分不胜罗绔的羸弱。雪白的面孔上,他的唇瓣是好看的淡粉色,贴在白瓷的碗沿,缓缓吞咽着药汁。睫毛柔顺的低垂着,颤抖之间,像是黑色蝴蝶的翅。
沈归穹只觉得一种极其陌生的悸动电过心口,一刹那邪念滋生,如荒草疯长。
他垂首去看,可以看见谢遗错开了衣领之间,雪白的肌肤,仿佛有着玉石一般的细腻纹理,却不知道触手是否会是玉石一样的冰凉,亦或是与常人一般无二的温热。
他扶着谢遗躺下,替谢遗盖上了被子,托着药碗站在床前出神许久,最后无声地离开,去洗碗。
沈归穹知道自己所思所想是错误的,是大逆不道的,却怎么也按耐不住心头的那一丝荒唐念头。
他独自一人,在夜里,躺在床上,抚慰着欲望,眼前连篇浮现的都是谢遗。
谢遗雪白的面孔。
谢遗点漆一般的眼瞳。
谢遗寒鸦羽毛一般柔软且黑的睫羽。
多可怕——他终于忍不住,去亲吻这人覆着淡粉色趾甲的、花苞一般的脚尖的时候,这样想——这个人,会成为我一生的魔障。
可是,即便入喉是刀锋,他亦甘之如饴。
直到,谢遗领着一个少年出现在他的面前,对他说,这是你的师弟,他叫谢忌。
“谢忌无父母,与我姓。”谢遗说。
那时候的沈归穹已经不是幼年时柔软好欺的孩童了,他手刃了当年灭他家族的仇人,登上了拜月教教主之位,将这所谓的魔教发展到前所未有的强大。
他强势冷漠,城府深沉。
可是在看见那个名叫谢忌的少年的时候,仍是忍不住暴怒,拂袖而去。
即便没有傅宸,还会有谢忌。
谢遗永远不可能,属于他一人。
再后面,是充斥着背叛、鲜血、和疼痛的记忆,他彻底地失去了他的师父,他的……谢遗。
一个夜晚,足够两个人将这些年来的一切,无味再三。
天色微明的时候,谢遗起身,往山洞外而去。
头顶的天空是恰到好处的靛蓝色,只有伶仃的星子还坠在上面,不肯熄灭。东方,有轻薄的白,浅浅地透出来一些。它那么羞涩,柔柔地朝着西边染过去,生怕惊扰了晨星一般。
远山似乎还在沉睡之中。
风是颜色黝黑的山峦的呼吸,吹的谢遗雪白的衣袂飞扬,如碎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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