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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抱着麈尾,整个人瘦得已经脱了形。
“人都是怎么死的?”
空承皱眉,“一具全尸都没有啊!”
他回忆着满院的惨状——
十几个活生生的人一夜之间全都丢了脸皮,血泊之中全是白生生的头骨。
时璎状若思考,她端起茶碗,拨弄浮沫的瓷盖挡住了她的神情,一瞬阴沉的目光也被挡得严严实实。
“此番请你来,是我实在怕守不住道观。”
茶碗中的茶水丝毫未少,时璎假意抿唇,皮笑肉不笑,“我知晓了,你放心吧。”
“好……”
空承话刚出口,忽然掩鼻咳嗽,露在烛光里的手背上满是密密麻麻的褐斑。
时璎扫了他一眼。
“对了,时掌门的小徒贵姓?”
空承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。
时璎猝然警惕。
她感受到自己的紧张,却不知紧张从何而来。
是因为替寒止隐瞒谎言?
亦或是因为真的紧张寒止,不愿他人窥探?
还有转瞬即逝的不悦,她也未曾察觉,所有的情愫都在眨眼之间变成了一句生硬的反问。
“怎么了?”
“随口一问。”空承灌了好几口热茶,“只是觉得世事无常,当年在苍竹崖时,你可是信誓旦旦啊,说绝不收徒,如今就都变了。”
“掌门嘛,总是不能太任性了。”
空承听到“掌门”这两个字,一把掐住了自己的大腿。
“只可惜大师兄,大师姐死得太早了,这掌门之位白白落到了我的手上。”
时璎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,空承牙都要咬碎了。
“行吧,时候不早了。”时璎站起身,“我就不叨扰了。”
她顿了顿,“你这观中可有……”可有治疗寒症的药?
话刚说出口,时璎就后悔了。
寒止的事,与她何干?
“有什么?”
时璎干笑两声,摆了摆手。
***
深宵人静。
浮生观里灯焰尽熄,时璎左手撑着石壁,右手捂着前胸,几滴汗在她喘|息之间顺着脸颊淌下,又滑过脖颈濡湿了衣领。
胸口处的钝痛一日比一日强烈,先前在船上试探寒止时,她尚能克制,现下竟隐隐有失控的苗头。
喀嚓——
枯枝被踩断的脆响让时璎遽然紧张。
“谁!?”
她一瞬掠到了墙后,待看清掐住的人时,已是杀招半出。
“唔!掌门……”
作者有话说:
感谢观阅~
第9章红痣
“唔!掌门……”
时璎先前对待寒止的耐心与客气都不复存在。
她眼神狠厉,掐住寒止的脖颈,毫不留情地把人提起来,狠狠抵上石壁。
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她一字一句地问,每发出一个音节,手中的力道便重上一分。
足尖悬空,寒止不得不仰起头来喘|息,“路……路过。”
“路过?”时璎冷笑,毫无预兆地将寒止扔出去,“真巧啊,我在哪儿,寒小姐就在哪儿。”
她压根就不相信寒止的话。
周身遽然失控,寒止本能地绷紧了腰腹,她下意识想旋身减缓下坠的冲力,却又在刹那间回过神来。
又是试探!
习武之人势必会依循长年累月习练而出的本能自保。
险些就露馅了。
寒止松懈了绷紧的身子,重重摔在地上,她甚至在坠地后,还暗中运气震裂了手臂上的伤口。
“嘶……”
缠绕着手臂的白布当即被血濡湿,殷红刺眼,寒止疼得蜷在地上发抖。
时璎难以置信地瞟了眼方才用力的手。
甚至连内力都没用啊,怎会如此?
她忍着胸口处的钝痛,快步走到寒止跟前,手刚伸出去,便听见带着哭腔的讨饶。
“别打我,我真的只是路过。”
寒止说着就抱住了自己的脑袋,试图缩成小小一团。
时璎一瞬觉得自己造孽,她眉头轻蹙,蹲下身说:“方才是我昏了头。”
寒止不说话,也不动,像是在赌气。
冬夜地冷,时璎不能眼睁睁看她躺在地上,只能抓住她的双肩,将人拖了起来,“擦擦吧。”
寒止没接递到眼前的丝绢,暗暗酝酿着眼泪,她推搡挡在身前的时璎,作势要走。
只是她手中的力道实在太轻,让人分不清,究竟是真的想走,还是在闹脾气。
“我错了。”时璎抓住她的手,将丝绢塞进去。
“你弄疼我了。”寒止扬起脸,一滴泪当着时璎的面,缓缓滑下,流动一寸,就是一次控诉。
“我错……”
寒止打断了她干巴巴的道歉,咕哝道:“我不喜欢你。”
时璎不知该如何哄,于是向后退了一步,“你别怕我。”
丝绢上带着浅淡的茶香,是时璎的贴身之物,寒止嗅着其上残留的气味,擦泪的手忽然停住。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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