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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记得。”寒止在她身边坐下。
莲瓷记忆犹新,那一年腊月,寒无恤刻意刁难,将寒止囚|禁在山顶上,既不给炭火,也不给吃食。
寒止受伤频繁,身子孱弱,不久就病倒了。
莲瓷肩膀微抖。
“少主的手,那时候还不像如今这般冰凉,是温热的,可除夕夜里,少主的手就凉透了,我怎么捂也捂不热……”
那一次高热,险些要了寒止的命。
莲瓷哽咽着说,几度抖得发不出声音来,寒止轻轻拍了拍她的背,帮她顺气。
“寒无恤凭什么啊?他凭什么这么对你?”
酒劲催得人诚实。
这十多年,寒无恤总是虐|待寒止,轻则克扣炭火吃食,重则上刑殴打。
赤阴宗内,教众本来是不能挑战少主的。
可寒止刚习武不久,寒无恤就默许了教众挑战她。
多少次从血潭回来,寒止都伤得不成人样,如若不是她根骨优越,天赋异禀,恐怕早就死了千百遍了。
在生死线上悬了整整五年,寒止偶然得到了六十真言。
起初,她根本就没法控制极寒又疯邪的真气,常常在夜里被疼醒。
可她从不说自己难受,若非莲瓷有一夜撞见,恐怕也会一直被蒙在鼓里。
寒止蜷在榻上,满脸泪痕的模样,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。
这一桩桩一件件,莲瓷已经数不清了,她也害怕去回忆,作为一个旁观者,她已然觉得很疼了,光是想一想,都会心悸。
那寒止自己呢?又有多疼?
莲瓷无比希望她能幸福,希望她不要再被伤害。
所以——
她的爱人,绝不能是时璎!
几滴眼泪无声地滑落,莲瓷叹了口气。
寒止依旧很温柔,故作轻松地哄道:“没事的,都过去了。”
莲瓷揩掉脸上的泪珠,紧紧盯着寒止的眼睛,“少主,你是不是喜欢时璎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寒止没有否认。
虽是意料之中的答案,可莲瓷仍旧如遭雷劈,她唇瓣抖动,呼出的气都在打颤。
怎么偏偏就是她呢!?
“时璎她不是值得托付的人!”
寒止没料到她会这般直接。
“因为她是女人?”
“不是!我不介意她是女人。”
莲瓷情绪激动起来。
“我希望少主能幸福,这个人是男是女,是正是邪,通通都不重要,只要她对少主是真心实意的好,我都不会介意。”
“可是时璎她能做得到吗?”莲瓷胸膛剧烈起伏。
“我对时璎确有动心,我没法欺骗你,更没法欺骗我自己。”
寒止默默抱紧了手中的暖炉。
莲瓷双眼发黑,仿佛有一只手正在她脑袋中胡乱搅拌,将她的理智全都撕成了碎片。
她在漫长的寂静中垂下头,试图克制自己的情绪。
寒止从兜里掏出一颗糖豆,“或许是我不值得吧。”
不值得什么?
不值得被爱。
莲瓷红着眼看她吃糖,片刻,眼泪就猛地淌了下来。
太苦了,吃糖管用吗?
“莲瓷,你担心的,我都想过……”
莲瓷破天荒地打断了寒止的话,“所以是明知不可而为之?少主!你们是走不到一起的。”
寒止依旧坐得笔直,只是,白雪压在她的肩头,单薄的脊背快承受不住了。
她在浓郁的夜色中垂下眸子。
许是察觉自己失了分寸,莲瓷深吸几口气,将想法全盘托出。
“就说她服食禁药一事,为了赢,她连自己的身子都不放过,就足见她的偏执与狠心了,倘若她知晓了少主的身份,恐生忌惮或是利用之心啊,被枕边人算计,才是真的防不胜防。”
莲瓷双手都攥紧了。
“江湖上的流言蜚语不可信,但三大门派的长老被暗杀,就是折松派一跃成为武林第一正派的关键,时璎真能脱得了干系?无风不起浪啊,武林之中,怎偏偏就她一个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声名狼藉呢?”
寒止抿唇不语。
“她把权势,把输赢看得比性命还重要,少主,你可以放弃赤阴宗的一切,她追逐了这么多年,她能吗?难道要少主放弃一切,跟她在一起,一辈子躲躲藏藏,连一个名分都没有?”
寒止手中的炉子冷了。
“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居然有磨镜之好,这事要是传出去,时璎的名声就毁了。她如今年岁还不算大,再过三五年,她要是还不结亲,她那个老顽固师伯,还有门中那么多长老,难道不会催促?她能顶得住吗?”
莲瓷仿佛已经想到了寒止被抛弃的模样,她恨得咬牙。
“届时,少主无家可归,无名无分,就是被她消遣过的玩物啊!若是她将少主赶走,没了折松派的庇佑,少主身手再好,也是双拳难敌四手,亡命天涯,迟早死在魔教手上。”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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