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戒真有规矩惯了,絮叨个不停,时璎却没有觉得厌烦,晚渡遥遥望着树下两个人,无声地笑了笑。
时璎待他说完,忽然问:“诶,师伯,怎么不是我进人家的门?这可是有什么讲究?”
“这、这……”戒真下颌上的胡子都快被他捋秃了。
他余光照见了似乎正在偷笑的晚渡,“你给我下来。”
“啊?”晚渡轻巧一跃,翻到了时璎身边,“弟子方才可是实话实说,师祖伯确实在院子里走了四圈,不多不少。”
她用一种极为无辜的语气说,眼神又无比正直。
时璎听罢只是垂眼笑。
“你们一大一小真是……”戒真看她们相处和谐,心下倒是放心的。
晚渡有慧根,更是勤勉,这些年,不论是对时璎,还是对师门,都是尽心尽力,她为人刚直,但处事不失圆融,这个掌门人选,戒真甚是满意。
“对了,我下山这段日子,门中的事情,我还是交给你,先前就做得很不错,我很放心。若是有实在拿不准的,随时飞书来问,少去打搅你师祖伯。”
晚渡应得快,乖巧道:“我明白的,不会日日去打搅师祖伯。”
“嗯。”时璎打量着手中的玉镯,没注意到眼前两人正在互递眼色。
晚渡朝树下看了一眼。
有酒。
戒真给她回了道眼色。
你师父不让我喝。
晚渡又使回去。
等师父走了,不就成了。
两人转开脸,会心一笑。
时璎摩挲着温润的玉料,无端想起了寒止莹润的腕骨。
想见她。
很想。
***
酒楼西窗能瞧见夕阳落山,楼下巷子里跑过一群嬉闹的孩童,湿润的青石板路被踩得咚咚作响。
叶棠靠在窗边,她望着缭绕而上的炊烟,漂泊忐忑的心短暂地从疲惫与惶恐中抽离出来,她静静感受着这人世间的烟火气,余光里是正在擦刀的爱人。
“总偷偷瞧我,是要我以为什么意思呢?”
莲瓷没抬头,但跳跃的语气隐约听得她心情愉悦。
“我爱你啊。”叶棠一本正经地说。
莲瓷猝不及防,红了耳朵。
叶棠斟酌片刻问道:“你当真放着掌门之位不要了?”
莲瓷早就知晓她会问。
“当年门中内乱,师祖想传位给我,为了保全我,才假意将我逐出师门,暗中让花茗师姐周全,如此种种都不是我的本意。于情于理,花茗师姐在横雾山守了十多年,如今将师门一下全交到我手里,不仅她什么都没了,她的弟子或许也什么都没了,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。况且,我生性就不爱被约束,到底做不得掌门。”
她擦刀的动作一顿,“要做了掌门,我们就注定聚少离多了。”
“可你不能为了我牺牲你自己,我也……”
叶棠没有遮掩自己的心思。
她可以对莲瓷千般万般好,但她不能为了莲瓷放弃自己的志向前途与抱负,她没办法像时璎或是寒止那样为彼此牺牲一切。
她做不到。
“诶!打住。”
莲瓷把擦得反光的刀收进刀鞘里。
“我喜欢你,所以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,我为了和你在一起而做出的选择,都是我自己乐意,谈不上为了你牺牲,我可不乐意在情情爱爱里计较权衡太多,更何况,我什么都没有牺牲啊。”
她又说:“我能为你做到哪一步,我尚且不清楚,就算有一天,我可以为你牺牲一切,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,我不会以此为标准来要求你也如此,更不会因为你做得比我少,就认为你不爱我了。”
莲瓷抓起两颗橘子,走到窗边。
“当然了,要是你真的不爱了,我还是能感觉到的。”
叶棠接过她给的橘子,犹豫道:“这些日子你也瞧见了,珑炀镖局和朝廷走得越来越近了,我日后的处境会很危险,你若是同我在一起,也许会朝不保夕……”
“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,我不怕。”
莲瓷淡然一笑。
“况且,情爱于我而言只是一段体验,得之是缘到,失之是缘散,我不强求,也不悲观。”
叶棠没有吃橘子,一直捏在手中,“我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……”
莲瓷正经累了,便说:“无妨,大难临头各自飞嘛,真到临了了,你连我影子都别想看见。”
“哈哈。”叶棠笑了两声,又倏然平静下来,她眼眸深深,“但是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,我会保护好你,没人能动你。”
在这一刻,她心里更多的不是惯常的理智,而是一种近乎冲动的偏执。
莲瓷隐隐觉得她的情绪有些割裂。
真要临了了,谁又真的能放得下谁呢?
至于牺牲,未到情深处,自也说不清楚。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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