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植物的心脏大半都是固定的、非常尖锐的形状,而有这种形状的苗木,枝叶上的蓝锈也是最多的;余下一些和昨天的柏树一样,心脏形状是流动的,在刺、几何形、圆润这三种形态之间切换。
原来是这样。
圆润弧度是良性变异、几何形状是有攻击性的、刺状的则是感染。而流动的,应该是还没有完全定型,也是上辈子有些植物覆盖蓝锈却依旧有变异的原因吧。
如果真是这样,那以后他筛选作物就方便很多。
季遐年蹲下去,拿剪刀去剥一株苗木上的蓝锈。
他想看看如果剥离了蓝锈,对苗木的感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。
附着在苗木身上的蓝锈并不难剥,只是苗木还都太细,季遐年得非常小心。
就是这个时候,季遐年的手指落在剥离蓝锈后的树皮上的一瞬间,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。
不喜欢、厌恶、抗拒。
昨天他用刀尖触碰到那棵柏树心脏的时候,就有这样的感觉。
同样的,就在他的心中生出了不喜欢的情绪时,潜意识想要抹杀感知到的危险。
于是和昨天一样,在他这种情绪生出的同时,枝干里原本不定形的心脏,竟然慢慢变成了圆润的弧度。
季遐年:
不会吧。
季遐年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,过了几秒,他又挪到另一棵心脏没有定型的苗木跟前,伸手去触碰。
一开始并没有很强烈的感觉,但就像季遐年的眼睛一样,当他聚精会神去使用的时候,他发现他居然真的可以控制这些心脏的形状。
季遐年:!!
大爷。
迟晟从远处走了过来,他的外套被系在腰上,身上只穿了件薄T恤,但脖子上的围巾依旧在。
他边走边取下满是泥泞的手套,隔着老远就跟季遐年汇报工作。
温室里的苗死了十来颗,好在都没有生锈的,应该是没接触蓝雨的缘故。荠菜我挖了,还找到了一些蘑菇,你过来看看哪些能吃。
季遐年撑着膝盖站起来,或许是蹲太久了,忽然起身让他顿时眼前一黑,整个人直直朝斜前方倒下去。
季遐年!
迟晟大叫一声,身体已经先于意识猛地弹射出去,堪堪在季遐年砸到那片苗木上之前接住了他。
嘶!
迟晟抱着季遐年趔趄了两步,左腿传来的痛感让他倒抽了好几口凉气。
季遐年过了几秒后才缓过来,听到迟晟的吸气声,连忙站直了身体,转而扶着迟晟。
是不是左腿又抻着了?你昨天的伤都还没好,真想把自己的腿搞废?
迟晟一边龇牙一边委屈,喂,这是对恩人说的话吗?好歹我刚才接住了你,不然你这盛世美颜指不定已经被划花了呢。
季遐年当然知道多亏了迟晟,但心里的着急也是真的。
谢谢。但如果有下次,就让我的脸花好了。你再不爱惜你的腿,我就跟安姐说去,让她给你送回你爷爷那。
迟晟失笑,你几岁啊?
季遐年横他一眼,方法管用就行。
迟晟无奈,行吧。诶,这天怎么这么热啊?我都有点头晕了。
季遐年刚想说什么,却忽然停住。
他朝迟晟伸出手,掌心贴在迟晟的额头上。
迟晟冷不防被他靠近,整个人忽然被点穴一样僵住,清了清嗓子才问,干嘛呢?
季遐年摸了大概十来秒,然后收回手拽住迟晟的胳膊就往回走。
你在发烧。回去吃药。
22、第二十二章
迟晟是低烧,不严重,至少他本人都没意识到。
但季遐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感染。
发烧是感染的并发症,加上迟晟的腿伤,以及他淋过第一场蓝雨。如果迟晟不会在大灾难里感染,那简直就是奇迹。
而且如果他感染的话,恐怕不会是好的方向。
季遐年有些担心,于是等迟晟吃完退烧药后,他搬了个凳子坐到了迟晟对面。
迟晟一手还拿着水杯,看到季遐年坐到他跟前,有些莫名其妙。
做什么?
季遐年举起手里的药油,然后对迟晟勾勾手指。
腿拿来,我给你擦点药油。
迟晟有些意外,怎么?大爷你这是愧疚使然,要对我进行弥补了?
季遐年没搭理他,问:是你自己撩起来,还是我帮你撩?
迟晟:
迟晟很想说那你来啊,但话都到嘴边了,又被他打了个转咽回了肚子里。
别,没必要,就抻了一下,再说我早上已经擦过药油了。
行吧。那不擦药了。
季遐年倒没勉强,他把药油放到一边,然后再次对迟晟勾手指,我想看看你的腿有没有感染的迹象,来,撩起来。
迟晟:
迟晟有些好笑,又有些无奈,你知道你现在这样跟个流氓似的吗?再说了,人感染不是会发光吗?我又没发光。
要直接看到皮肤才能看到有没有发光。你第一场雨不是淋到了腿吗?我担心你的腿感染了。
迟晟看着季遐年认真的表情,犹豫两秒,还是应了,行行行,拿个凳子我搁腿。
他坐的是边上的单人沙发,没法横着把腿打直。
季遐年指了指自己的腿,搁我腿上就行,就看一下。
迟晟:
季遐年看他不动,似乎明白了什么,咋了下舌,然后他拿了个抱枕垫在自己的腿上,满脸你怎么这么事儿的表情对迟晟道:这下行了吧。
迟晟:
你还嫌我我还不是担心简直是
迟晟心里郁闷的不行,最后也不管了,甩掉拖鞋就把腿搁在了抱枕上,一边弯腰撩自己的裤腿,一边说: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啊,别回头说我耍流氓。
季遐年懒得理他,视线落在迟晟的小腿上,登时微怔。
男人的小腿笔直,肌肉结实如石块。在膝盖下方的位置有一处圆形的伤疤和两道手术缝合的伤口。
圆形的伤疤明显是枪伤。
季遐年不由问了一句,你的腿是因为枪伤?
迟晟也低头看了眼他满是勋章的小腿,扯了扯嘴角,对,运气还行,没直接把半月板打碎。
他虽然轻描淡写,但季遐年还是听出了溢出音节的遗憾和苦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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