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怎么能怪得了六皇子。若要当真论起来,便是在今日之前,下官其实也在心中对您有几分猜疑,还得同样请您恕罪呢。”罗光摆摆手,苦笑一声,转头望着窗外的眼神悠远,“以前江南也曾来过几次巡视官员,然而他们收了陈仲全的好处,便对苏郡的种种异状视若无睹,与他真可谓是蛇鼠一窝。我看在眼里几次,便也渐渐地灰了心了。前几日,下官看到您、您在江城的……表现,便也就像往常一般,不敢鲁莽冒险了。”
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含混,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动了动,神情讪讪。
沈惊鹤笑了笑,知道他是在说自己那几日故意做出来的纨绔模样,了然地一点头,“原来如此。我为了降低陈仲全的戒心,使他能放我们光明正大到周边几座州县来,这才在白日里肆意吃喝玩乐,看上去对水患一事毫不关心。”
梁延侧首看向他,似是想到了什么,眼神含着一抹心疼放柔了柔,“然而每到晚上,六皇子却是挑灯细心研究苏郡的郡志图献,思量着最为万全的治水之策。每夕不至夜分之时,都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歇下的。”
罗光闻言登时神情一肃,钦佩地对他一行礼,“六皇子心系一方水土,只为造福江南万千百姓,请受下官一拜!”
“罗县令大可不必如此多礼,既然我们想要解决水患的心是一样的,往后自当通力合作,早日使江南洪灾得以平息。”沈惊鹤止住他,诚恳言道。
罗光这才顺势直起身,坐回座位上,叹了口气。
“下官这么多年一直未曾揭发他们的恶举,倒不是怕官位不保,而是怕自己检举不成,反被他们反咬一口,贬谪远调。下官在的时候,尚且可用自己的家财贴补一二百姓。等下官走后,若是换来了别的官员,只怕清池县的百姓会生活得更苦。”
沈惊鹤望向他,郑重其事地一点头。
“罗县令尽管放心,有了这些证据。不管陈仲全他们在京中有多大的靠山,此次定然也是在劫难逃了。”
……
笔直冲向云霄的飞鸽将一封密信迅速送至京城。几日之后,便传来皇帝震怒的消息——听闻皇帝在阅毕密信时,当场就狠狠摔碎了御案上的砚台,龙颜惊怒交加,久久未曾平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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