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才又唤人取了笔墨,再把当初那“天间意重来高难问”诗句写了一遍,慢条斯理地悄声笑说着:“这位张姓词人,正是福州人。”
在他微惊之时,她更鬼祟的小声说着,“而且他在朝中出过仕做过官。病逝前在泉州城的南山书院还做过讲师,我见过他。我是从他身上猜出来的。他做就是市舶司的官。”
他不得不佩服她心思细腻,吃茶漱口,和她倚在短榻上说笑厮磨,他的榻临着窗,他突然一伸臂微推开了一线,向下看了看,又撇她一眼,悄声道:“你姐姐脱身了。”
“哦。”
她平静应着。
卢四夫人又一次平平安安出宫了。
“要怎么对付她呢?你看我明明陷害她好几回了,都没有成功。陛下——你说陛下是真的喜欢她的?”
“也许。”他含笑,“总之,不会把她怎么样。”
她冥思苦想。愁得不行。他正觉得她又输了一回居然没有发脾气,真是冷静温柔了许多,就听她感慨着,“我姐姐,从小契丹巫婆子给我们算命说,她的男人运比我好。我本来不信。但是我亲爹呢,更疼她。我舅舅呢,更疼她。我养兄呢那郑锦文对她高抬贵手。官家呢护着她,还有我喜欢的公子——”
她的眼珠子转到了他的脸上,他听着最后一句忍不住就想笑,但人家都说亲爹不疼不爱了,他难道不应该沉重的安慰她?
“……我这次完全是意外。可不是为了她。郑锦文也不是。还有你爹,谁不心疼自己的亲生儿女?”他安慰着。
“我的男人运就是不好。”她已经总结。
“……我呢?”
“你要不要去泉州城?”她眨巴着眼,他只能当成没听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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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赵若愚回来了?”张昭仪回宫后本来一直闭门不出,到得官家摆驾英雪殿时,她大喜不已,知道这必是把北国国使暗暗遣回国的女真人捉到了,挽迟匆匆去打听,到了深夜官家睡下后才悄悄请了张娘娘起身更衣到了别室,一盏鹤柱宫灯下幽影绰绰,她轻声回禀:“娘娘,他确实进宫陛见了。娘娘可以放心了。”
“本宫怎么能放心?这样的大事——”不说国事,至少关系着郑锦文将来的前程。
然而毕竟是张娘娘,说到这里,她仍是坐下倚几冷笑,“程婉仪那贱人!本宫裁撤教坊司的,她竟然这几天因为祭礼歌舞的事,又去太上皇面前说,还是万利教坊司。这样的主意竟然也是她给官家出的?这样的宫中大事本宫竟然半点消息不知道!
“娘娘别恼。教坊司上上下下多少吏职?一裁了人人失业。这倒罢了。他们都有一技之长去外面各府里当个乐师指不定比在宫里还赚得多。哪里还能恢复?但太上皇那边怎么办——?”
“不妨事。总之是花钱雇人罢了。一时要用就去雇。比常年养着还是要节省。”
张娘娘也叹了起来,官家没有把程婉仪如何,这回连骂都没有骂。
这是因为太上皇。
“陛下还未醒。”她起身,准备回内室去陪伴官家了,“这件事不是我提的,只是本宫办的。随官家的意吧。我得罪的人我了不在意这一处了。”
挽迟点头也轻轻笑道:
“娘娘。要奴婢说裁了是好事。宫妃本来就是从选女里一轮轮拨出来才对。身家清白的良家子作不出妖来。偏偏从北边宫里就有了前例,一些失宠的妃嫔从教坊司里时不时召来个美人妖姬的做养女,献给皇上固宠。”
“少了这教坊司,本宫日后也不用操这个心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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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汪家是蠢的吗?怎么不去劝劝程婉仪,这节骨眼上,和大家伙儿作对到底相以办?”
不单是郑家在骂,许文修在乐燕歌馆的宴上也在痛骂。
他这回是立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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