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过奖,当然没有过奖。文公子刚刚被陛下封了副将,不久就要出征北境。这一番出行下来,如果立了军功,封侯拜将不在话下!”
原来文舜皓刚得了状元就得封副将,明年就要去和南疆接壤的地方戍边去了。
“当然啦!我们李大小姐,跟文状元退婚,跟武状元定亲。这番际遇,别说西昌国,就把南疆和东临都算上,也没人比得上啊!”
李国公的妻子林芳茹听了,满脸是笑,对文舜皓这个未来的女婿,也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有趣。
李睨珍举起面前的一杯茶,含笑递到文舜皓手里,轻言细语地道:“这是碧螺春,你去了北境,记得多带一些。我听说那里吃牛羊肉比较多,燥得慌,多喝碧螺春可以解燥助消化。”
文舜皓接过茶杯,一饮而尽,笑着用袖子抹了抹嘴,道:“再来一碗!”
上官滢滢和朱宸灵在屏风后面听得直扯嘴角。
李家这是几个意思?!
新科状元冯嘉靖正在前面的坤元街上打马游街呢,李睨珍和文舜皓就这里秀恩爱。这样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!
“表姐,走,我们去看新科状元郎去。”朱宸灵拉着上官滢滢,走到窗边,站到轻纱背后,看着下面的街道。
只见冯嘉靖和榜眼、探花郎他们三个人正好骑着马缓步走过。
路过这座最大的彩楼的时候,冯嘉靖勒着马停了一停,抬头往上看了一眼。
上官滢滢站在二楼窗户旁边,隔着雪白的轻纱帘子偷偷打量。
冯嘉靖生得眉目清润蕴藉,如同淡淡的工笔白描,但是轮廓却并不算细致。
高挺的鼻梁,鼻准略有肉,狭长的丹凤眼,眼尾狭长,斜斜向上,仰月型的双唇甚至有些过于厚重,唇形却是泾渭分明,不画而丹,是淡淡的红色,不显眼,却也不容忽视。
这样一看,这人还真是耐看……
不知不觉间,上官滢滢把前些日子因为他害她摔跤而生的怨气散去了几分。
“……今年的状元郎,居然比探花郎还俊俏。”有人笑着说道,看着渐渐远去的状元、榜眼和探花的背影指手画脚。
打马游街之后,这三个人要去宫里领宴,然后才会各自回家。
而前面的坤元街上,等下还有杂耍和御林军的仪仗队走过来。
“……大姐,你有没有后悔啊?”李二小姐也看不惯李睨珍的样儿,戏谑说道。
李睨珍昂头傲然说道:“后悔?你说我吗?呵呵,我是不愿将就!”
上官滢滢刚回到座位上坐下,捧起茶杯含了一口茶还未咽下,听到李睨珍的话,一口茶就喷了出来!
“……呵呵,好个‘不愿将就’!”上官滢滢放下茶杯,拿帕子掸掸袖子上沾的茶水。
“怎么?这位大小姐有意见吗?”有人听见朱家这边发出的声音,唯恐天下不乱地嚷了起来。
“谁有意见?难道我说错了吗?”李睨珍似乎十分在意别人的看法,“我就是不愿将就,才跟冯家退婚,跟文郎定亲。”
“呵呵,呵呵……”上官滢滢又笑了两声,道:“那是不愿将就吗?明明是一直在等更好的。如果有更好的出现,你放不下的这个人柱柱香变成你的将就……”
李睨珍抿了抿唇,继续说道:“我们这样的人家嫁人,又不图别人家财万贯,再说了,别人纵有家财万贯,却只愿意给你一两银子,你嫁他有什么趣儿?而文郎就算只有十两银子,却愿意全都给我。我愿意嫁给谁,不是一目了然吗?”
上官滢滢听着这话明里暗里贬低冯嘉靖和冯家,觉得李家人很不厚道。
不管李家和冯家有什么过节,今日是冯嘉靖新科状元郎打马游街的日子,李家却任凭李睨珍信口开河,在公侯将相的小姐姑娘们面前贬损冯嘉靖,明明就是想让冯嘉靖被人摒弃,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妻子的意思……
上官滢滢看了看笑嘻嘻抱着小雪貂玩耍的弟弟上官景辰,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道:“……我可听到了!只有十两银子,全给李大小姐就嫁,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,李大小姐只值十两银子啊?”
李睨珍一听大怒,哪里容许别人诋毁她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?!腾地一下从座位上起身,来到朱家这边的屏风后面,居高临下地对上官滢滢道:“刚才是你说话吧?”
上官滢滢也站了起来,道:“正是,李大小姐有何见教?”
“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?我那样说难道是错了吗?有万贯家财的男人,只愿意给你一两银子,你也愿意嫁?”李睨珍眯了眯眼,打算如果上官滢滢说愿意,她就要嘲笑她只值一两银子……
“原来李大小姐只见识过这两种人!”上官滢滢理理裙子,慢条斯理地道:“那样的人为什么我要嫁?为什么不选一个有一千两银子,却愿意给你一万两银子的人?!”
李睨珍忍不住掩袖笑道:“你弟弟是傻子脑子不好使,没想到你也是!只有一千两银子,全给你也才一千两,哪里来的一万两?听说上官大小姐是商家出身,却连算术都不会,真是……啧啧……”
上官滢滢扯了扯嘴角,道:“你才是傻子。多出来的九千两,是他以后要赚的银子。只给一千两怎么过日子?当然是要有谋生能力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好女不论嫁时衣,好男不论爷娘地。
一个男人不仅愿意把现在的全部身家都给你,并且连以后一辈子能够赚到的身家都给你,才是真正把你放在心上。
“睨珍,不要说了,你的心意我都明白。”文舜皓走了过来,拉着李睨珍让她回李家的地方去。
李睨珍却攀住他的胳膊,嗲声含笑道:“待我长发及腰,将军娶我可好?”
文舜皓半边身子顿时都麻了。
上官滢滢看了李睨珍一眼。
只见她头上挽着桃心髻,脸侧两边只垂下几缕齐肩的秀发。
上官滢滢眼珠一转,笑着走过去,伸手就将李睨珍头上挽着桃心髻的发簪拔了下来。
李睨珍的长发如同流水一样倾泄而下,一直垂到脚踝。
上官滢滢拍手笑道:“哟!李大小姐已经恨嫁到这种地步了!这长发已经到脚踝了,赶快拿剪子来,剪到齐腰的地方,就可以嫁人了!”
原来中州大陆上的女子,都是从很小的时候就不剪发,等到了嫁人的时候,那头发早已长到脚踝处了。
说什么“待我长发及腰”,切,所有女子七八岁的时候头发就长到腰部以下了……
此时冯嘉靖已经回来了。
他和剑影站在彩楼的楼梯口,并没有进去。
听着上官滢滢俏皮的话语,冯嘉靖清冷的面孔上增添了一丝暖意。
剑影笑得合不拢嘴,低声道:“三爷,我们进去吗?”
冯嘉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,将袖口紧了紧包住五指,沉吟半晌,道:“还是进去吧……”
他前两天出的红疹,主要在两条胳膊上,所以他今天在大红状元袍下,穿了一件天蓝色天马箭袖长袍,扎着宽白玉的腰带,袖口紧紧扎在腕间,可以掩盖住手臂上的红疹。
况且他也喝了那祛红疹的汤药,已经不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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