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农民总是老实与奸猾并存的。
老实在于,他们勤勤恳恳种田纳税,不敢逾矩;奸猾上,则是尽可能的节省,走漏洞,为家人多弄些粮食。
多留一些土地,如果朝廷的赋税重些,亦或者面对灾害,会具有更大的抵抗力,从而维护脆弱的家庭。
李嘉也不想逼迫太甚,土地上的获取总归是有限的,唯有商业上的才是无有尽头,只有朝廷的纳税土地在一定合适的数量上,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所以,度田的主要目标,就放在豪强和遗漏的百姓身上,尽可能的削弱其实力,增强社会的稳定性。
当然,太过分的,就要毫无保留的打压。
他不再是后世中那个慷慨激昂,对于检地紧抓不放的年轻人了。
“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尽善尽美的?普通百姓一亩半分地就算了,倒是豪强们却不能放松,射声司要紧盯不放,莫要疏忽大意了。”
李嘉沉声道。
“还有,给我盯紧了襄州,潘美和边光范二人,可不简单,莫要疏忽大意了,江陵乃朝廷财阜重地,不容有失!”
“谨喏!”吴青低头,轻声应下。
…………
江宁府,金陵,上元县。
“平哥儿回来了!”
“平哥儿,不是我说你,身份这般高了,还去寺庙抄书干嘛?平白降低身份!”
“咱们上元县才几个秀才,平哥儿了不起呢!”
贾平穿着半旧不新的长袍,手中提溜着一条草鱼,缓步地走回家中。
一路上,街坊邻居纷纷夸赞,点头示意,许多十五六岁的小娘,临窗而望,而更有许多小娘,娇羞地拿起手帕香囊,风一阵地跑过来,到他怀里,样子都看不清。
贾平颇为无奈,他只能收拾好香囊,拆掉皮样,再变卖了去,也能换些钱财来。
对于街坊邻居的疑惑,他笑而不语,只是重复地说道:“我举人未中,实不甘心,再准备试试!”
这般言语后,才摆脱些许缠绕。
他家的院落,虽然在上元县中,但却是偏僻所在,大门破旧,院墙增生了许多杂草,隔壁家的桃树直接越墙而来,好添了一处纳凉地界。
抱着一大堆香囊,提着一条草鱼,刚入家门,就听到了机杼声,贾平来到家中,走向偏房,只见一瘦弱的身影在在织布。
“可是平儿回来了?”女人抬起头,手脚却未曾停歇。
“娘,是我回来了!”贾平笑道,将一大堆香囊手帕放在桌上,言语道:“今日从庙中,又得了三十钱,索性就买来条鱼,与娘补补身子!”
“我儿中了秀才,每日抄经也平白多了十钱,这些香囊也莫全部拆了,总要寻个小娘婚配了去,也算是了却我的心意!”
言语着,瞧见了木桌上的香囊,又见着草鱼,母亲这才停下来,准备削鳞宰鱼,只是步伐停缓了片刻,苦口婆心道:
“我儿日日抄书辛劳,消磨身子,只是为何不去那县衙,县尊老爷可是派人请了数回,六房书吏任凭挑选,有个官身,比这般不快活舒畅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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