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日兄弟们在祁王府外对峙了半日,下官宣读了圣上御批的奏折啊!祁王府管事跟没看听到似的,还是那句话,‘今日胆敢跨过祁王府匾额者,诛灭他九族。’大人,下官位卑言轻,要不然您老亲自登门——”
“不不不!”兵部尚书连声拒绝,“不妥当,不妥当。本官另有妥当之法。”
他连夜又写了一封洋洋数千言的诉苦奏折,第二日再度递到了皇帝案头。
但今日皇帝看到的,不止是兵部尚书一个人的奏折了。
祁王也写了封言简意赅的奏折,一并呈上了皇帝御案。
那是一封谢罪奏折。
奏折里言语谦恭,‘儿臣不胜惶恐,戴罪之身,恳乞死罪。’请皇帝饶恕他阻拦兵部上门拿人的不敬之罪。
随着谢罪奏折递进来的,还有调度皇城惊风司的铜虎符。
皇帝拿起做工精致、栩栩如生的铜虎符,放在手里掂了掂,冷笑道,“连皇城惊风司都不要了,老五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。他以为搁挑子能威胁到朕?”
当即厉声吩咐中书省当值的官员进来拟旨,皇帝当场念了口谕,把祁王身上担着的职务一撸到底。
想想看还是恼火,又传令下去,“朕不抄他的家——去把他的王府门封了!让他在自己的府里静静心,想一想,为了个洛氏子与朕忤逆,什么都丢了,值不值得!”
旁边随侍的福长海神色微动,闪过忧虑神色。
当值的中书侍郎写好了圣旨,拿过来给皇帝过目用印,小心翼翼问了句,“那祁王府里藏着的洛侍读……还要缉拿么?”
皇帝把手里握着的铜虎符丢到大书桌上,越看越不顺眼,愤然拂袖挥落到地上,砰的一声巨响,怒喝道,“缉拿!”
中书侍郎立刻坐下去继续草拟圣旨。
皇帝胸口发闷,靠坐在黑檀木大书桌后,眼睛无意识地盯着对面墙壁上雪白的熊皮。
——那是小六儿在北苑误猎杀的那只祥瑞。
邺王投水自尽的头几个月,他心里恼恨着小六儿只顾着同他怄气,竟忘记了这么多年自己是怎么宠他的了。
不论是小六儿,他那不争气的母妃,他的母族,他统统都不想看到,全忘了最好。
邺王过世第一年的周年祭日,谁也不敢提醒他。
后来,小六儿第二年祭日时,他自己想起来了。吩咐了福长海,从内库库房里翻出来祥瑞的整块毛皮,挂在南书房里。
皇帝后悔了。
邺王的棺椁,到底还是从北苑猎场起了出来,归葬皇陵。连带着悬梁自尽的纯妃,也重新恢复了封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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