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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中还有春和身上的香味。

在床畔坐下,纪初霖看着被仔细折叠放在床头的衣裙,拿起来深深吸了一口。衣衫才洗过,没有春和的味道,确实有阳光的气息,暖暖的香。

就像是春和。

紧紧抱着她的衣裙,许久舍不得放下。纪初霖忽然看见春和枕旁放着一个小木盒,小心打开,里面不过是一只草编的蚱蜢。

一时间他几乎觉得自己出不了气。

心仿若被人生生掏出,丢进了布满荆棘的荒野。

那个草编的小蚱蜢早已破破烂烂。春和竟然还留着。

这是他二人成婚后的第一年,他送给春和的生辰礼物。

他记得那一日,春和说,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生辰礼物。那天她的小脸涨得通红,小手小心翼翼捧着草蚱蜢,全然没有听进去他之后说的话。那个时候纪初霖说来年他一定给春和买一个小糖人,可到了第二年才知道夏日是做不了糖人的,因为糖会很快化掉。

他便带她去街上吃好吃的。

那天春和眼中含着泪,说自己命好,才遇见他这样的相公。

“春和——”

纪初霖躺在床上,床上还有春和的味道。

春和命好?

才不。

就是命不好才会遇见他。

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。才成亲时春和一直问他何时圆房。他总是满口拒绝。

可那个时候她真的太小太小,才十一岁啊!还是在爸爸妈妈膝盖上撒娇,背着书包戴着红领巾做《寒假生活》的年纪啊!

她就嫁给了他。

他只能全力珍惜。

后来她长大了,他却不敢碰她。

因为害怕。

在这样的年代,女子生产仿若进鬼门关,他在那个世界没有谈过恋爱,自然不会算安全期。

他害怕。

比起身体上的寂寞,他更害怕精神世界的彻底空虚。

一开始他以为他的精神世界是建功立业,后来才知道,他的精神世界中,只有她。

真的只有她啊……

只有她……

只有她,陪着这个被叫做“疯子”的自己。

世人皆说他是个疯子,疯得彻底,只有她说“疯子也是她的相公”。说这番话的那日,她紧紧抱着他的手臂,目光中未有一丝迟疑,那一刻,他忽然觉得,大概自己能活下去,能两个人一道活下去。

那么努力,终于活得比过去好了一些。

有了钱,有了房子,有了瓦子,也有了朋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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