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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水缸里头栽着开得正旺的水菖蒲,夹杂着几株枯萎凋零的残花与不再葱绿的长叶,纸在水中散落,浮起皱褶变软,字迹渐渐模糊不清。

司寇延休隐约听见他语气微冷,是在叱责胜芳,“…本王不是吩咐过若是殿下……去请郎中同医女……”

声音便尽消散了。

司寇延休神色教人瞧不起,他起身,走到窗台下的高脚花几边,那案上端正放着的正是那白瓷缸,里头开着水菖蒲。

司寇延休想起方才姒琹赟紧张的神态,眼眸微眯,指尖划过风雅的花鸟雕纹,这一看就不是姒琹赟自己备上的物件儿,不用想便知是出自何人之手。

甯和郡主爱花草,京城人人皆知。

司寇延休深沉的望着水菖蒲,单单以目前而言,无论从何处着手,若当真有一人刻意引动天花,他最怀疑的自然是甯和郡主无疑。

可是……

他声音放得极低,听不清是叹了口气还是旁的,“丞烜如今……”

司寇延休眸中顿然间复杂得厉害,他从前曾不止一回劝过,让他试着敞开心扉,不要将自己全身上下都用淡漠的壳裹起来,若是能寻一个心悦的姑娘自然更是再好不过。

可后来他却发现,姒琹赟不是抗拒不愿,而是心境变了,情绪一点点变淡,似乎能让他为之所动的事,在这世上一只手都数不过来。

那时甫一察觉的司寇延休哑然,他再也说不出话来。

愧疚,疼惜,哀戚,悲恸……后来他便不再劝了。

可如今这个他自小看大的孩子早早到了而立之年,寻到了人生至宝,终于将坚不可摧的外壳卸下,只将那最最柔软的芯子全然信任地曝露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时,司寇延休才发觉,事情已然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。

姒琹赟自小便聪慧,如今的他无疑更是城府深不可测,称得上一句智多近妖算无遗策,司寇延休有自知之明,自是不敢跟他相较,可令他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是,姒琹赟最引以为豪的警觉,却偏偏会面对一个女人毫无防备地丢盔卸甲。

他丝毫不怀疑她,甚至连那么半分猜忌也没有,哪怕…哪怕甯和郡主如今正是最有嫌疑的人之一。

司寇延休这才略微恐慌了起来,他想起一年前的秋猎,当日在皇家狩猎会时,他便不该随口一问便将那事抛之脑后,那时的丞烜,便已然开始偏袒地护她了。

如此一来……

司寇延休脸色晦涩不明,低低喃道,“丞烜,你如今竟有了个最大的软肋…却还不自知啊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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忈王府,含甯阁。

“甯儿。”姒琹赟对着作揖的珠忆宝念抬了抬手,三步并两步绕过屏风,温声细语道,“方才你去书房找我了?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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