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禁又侧首看他,他正浅锁着眉头思量,显然费解她为何这样说自己。
而后他猜到些端倪,探寻着问:“陛下在梦里看见的?”
虞锦脑子乱,只隐隐约约想起自己好像跟他说过做梦的事,也不记得具体怎么说的了,就敷衍地嗯了声。
他苦笑:“陛下这么信这个?”
她不吭声。
“倒不如信‘梦是反着的’。”楚倾摇头。
她叹息:“你不用费力气哄我。”
楚倾想想,也觉这般争执梦的意义只像哄人,便认真了两分,又道:“只为了楚家的事,不至于让陛下成了昏君。陛下日后好好治国,这事不会过去的。史书不会仅凭这一件事评价一个皇帝的是非功过。”
呵,你说得轻巧。
你懂个屁哦!
虞锦心里涌着无名火,涌了一阵,又熄了。
他的声音真好听。
她爱听他说话。
可他怎么能这样平平静静地说出“这事会过去的”这种话呢?
她又难过起来,眼眶一热,干去的泪痕又被染湿。
“臣先不说了。”楚倾忙闭了口,站起身,给她把被子盖上,“陛下睡一会儿,睡醒就都好了。”
说罢他转身离开,走了两步又顿住脚,折回,给她放下床帐。
床帐是里外两层,里层是缎面的,能实实在在地遮光,外层是薄纱质地,只会让光线透过来时柔和一些。
他将两层都放了下来,虞锦一语不发,等了一会儿,又被莫名的情绪驱使着伸手,将里层揭开了一点儿。
床在北侧,他坐到了西侧的罗汉床上去。他手持干净书卷,阳光笼罩在他背后,衬得他清隽俊秀。
所谓美如冠玉,大概也就是他这样了。
虞锦翻了个身,抱住被子。
翻身的轻微声响令楚倾微抬下颌,目光定在床榻上。
复杂难言的心绪搅动着他,让他愈发辨不清自己对她到底是怎样的看法。
其实,他根本不该对她有任何“看法”。她是喜是怒,他都接着便是。
雷霆雨露皆是君恩,宫中历来如此。
可刚才看她沮丧成那个样子,他不由自主地多嘴了。
那些关于家国天下的话,他实在不敢说。
她只消稍微多想一下,就会察觉他是读过一些史书政书才会说出这样的话,不会高兴的。
现在他只能庆幸她喝醉了。一觉醒来,她应该已不记得这些细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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