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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腿上的伤到底留了点病根,说不上严重,平日看不出什么,只是阴雨天与寒冷时总有些酸胀。太医院便在深秋时就为他开了外敷的膏药,每晚睡前敷上,晨起揭去,以热水洗净,方能整日无忧。

只是这药虽好,味道却重。于是听罢尚寝局禀的话,楚倾就挥退了宫人,径自将刚敷好的膏药揭了,又道:“去备热水来。”

近前侍奉的宫侍颜色微变:“元君,这几日都还冷得厉害,您今日不用,明天怕是要不舒服的。”

“去吧。”楚倾置若罔闻地摇头。敷着膏药如何侍驾?单是一股药味也于礼不合了。

是以两贴膏药这便被丢了出去,洗去膝上残存的药味又通了半晌的风,殿里就只剩了清淡的熏香气息。

楚倾躺在床上,头枕着手,辨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。

适才尚寝局的人来禀话时赔着笑,颇有几分谄媚。谄媚之余又多几分小心,似乎怕他不乐意——他与女皇从前的那些事满宫里无人不知。

但其实不乐意是说不上的。一来他是她的元君,不论他心里怎么想,只要还在这个位子上,伴驾侍驾就是职责所在;二来她早在他生辰那日就将心意说了个明明白白,他心中对此早有准备,真说起来倒有点意外于她还能等这么多天。

可同时,心中又还是有几分复杂。以前的事到底太多了,常会这样冷不丁地冒出来,让他不知怎么面对她。

不等他想出个究竟,她就已进了殿。宫人们纷纷见礼,楚倾怔了一瞬,也坐起身。

“你别过来啊,我身上冷!”虞锦边说边脱了冻得一层凉的大氅交给谷风收走,接着洗了手,站到火炉边暖起了身。

她有点不敢看他。虽说她曾经也算“阅人无数”,但在二十一世纪的十七年可是个社会主义好青年,没早恋过,更没滚过床单;回来之后因为觉得后宫那些人莫名的“不合眼缘”了,也没正经睡过,现下再想那种事,她有了种奇妙的……咳,羞赧感。

傻乎乎的姜糖自不懂这些,“喵”的一声从床下窜起来,顺着她的裙摆往上爬。

“哎,你怎么还不睡!”虞锦把它摘下来,放在臂弯上挠挠吃得圆滚滚的小肚子,“今晚你不可以在屋里睡哦,一会儿让邺风带你去找楚休!”

自顾自地逗了会儿姜糖,虞锦心里的窘迫缓解了大半。遂去沐浴更衣,再回到寝殿时床帐已放下来,她揭开床帐,看到楚倾正靠着软枕,僵坐在那儿出神想事。

“楚倾?”她唤了一声,他才发觉她已在旁边了,轻声咳嗽,继而颔首:“陛下。”

“想什么呢?”她边说边坐到他身边,有那么一瞬,他的神情不自然到极致,又很快缓和下来。

“……没有。”他道。

其实他在想,侍寝都有什么规矩来着?

在他们成婚之前,尚寝局专程到家里讲过一遍,也不多,大概三四条的样子。但经年累月的用不上,现在他不太想得起来了。

早知道刚才该问问尚寝局的。

楚倾神情微凝,踌躇了会儿,缓缓抬眸,目光落在虞锦面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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