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季飞一愣,又听见叶钊话锋一转,问:“你不会平白无故帮人做事吧,为什么肯做线人。”
唐季飞犹豫片刻,说:“叶哥,真不是我不想说……”
叶钊说:“关于山茶?”
唐季飞真真儿有点儿讨厌聪明人,他虽不愚钝,但算不上顶聪明,凡事都要琢磨再琢磨,比如他对山茶到底是什么感情,在利物浦躲了一年才彻底想明白。
他收回思绪,说:“这儿不方便说话,我等会儿还要去趟香山,你十二点来我住的地儿。”
叶钊没想到他有说的打算,点点头,“好。”
李琊出来时只见着叶钊一人,无奈地说:“唐季飞这人真烦,神神秘秘的,转个背就不见了,搞不好别人以为他是好莱坞电影里的狗仔。”
叶钊为她的比喻轻笑出声,“不该是小说里的私家侦探?”
“谁的小说,钱德勒?侮辱马洛了。”[17]
“吸吸鼻涕。”
李琊慌张地摸人中的位置,发现自己被捉弄后,没好气皱鼻子,“你是小学生吗!”
叶钊喜欢看她不满的表情,嘴唇、鼻子、眉毛蹙成一团,眼睛瞪大,很有生气。
他忍不住刮她的鼻梁,“走了,小宝器。”
难得听他讲方言,她慢半拍才回呛,“你才是宝器!”
四川话里的“宝器”,时而是笑别人傻,时而有亲昵意味。但他说的“宝器”,其实指的是原意——我珍贵的宝贝。
作者有话要说:[17]菲利普·马洛:《漫长的告别》中的人物。
第六十四章
唐季飞二十三年的生活,有大半都在漂泊。十五岁离岸,寄住在姨父家;十八岁辗转至广东,帮姨父打理事务;二十一岁回到重庆,准备接班;二十二岁逃亡利物浦,之后来到北京。
除了这两年,他在哪儿都受着少爷待遇,也除了染毒瘾——家训严明禁止,他的幺叔就是这么走的,还有一位二叔在金三角地区,纸巾下落不明——他什么都做过。
追根溯源,他可谓是衔着“黑”金汤匙出生的。庞大的家族体系如一张巨网,他早已卷入其中,无法逃脱。
其实在二十二岁之前,唐季飞也没想过逃脱。不管做事时有多阴狠,更多时候他喜欢作出不懂事的样子。因而姨父觉得他不够沉稳,父亲责备他不懂规矩。仔细想来,其实是对在普通家庭正常的同龄人的模仿,或者潜意识里对所处环境的无用反叛。
独立完成了一笔大宗交易后,父亲认为是时候让他回去了。他是那么想念母亲,即使母亲情绪不稳定,差点将父亲杀死。他也想念外公,那个曾经教他持枪的外公,如今下半身瘫痪。他甚至想念街角的小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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