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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何处又放起了烟花,红红绿绿的一片光。

抬眼望去,谢霁还未走远,白裘墨发,转鹭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,孤身混迹于烟火的热闹中,倒更显冷清寂寥。

“谢谢你啦,九哥!”谢宝真朝着他的背影喊道。相识两个月,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唤了他一声‘九哥’。

烟花的砰砰声中,谢霁的脚步不停,一转身,消失在曲折的长廊尽头,也不知听到了不曾。

……

谢霁回了房,反手关上房门,将那烟火的热闹隔绝在外,神情也随之冷了下来。

案几上竹篾残屑凌乱,一盏纱灯昏黄,镀亮了桌上的一张净皮白宣,宣纸上两行歪歪扭扭的字眼,正是他晚宴上写的两句不成格调的诗文:炮竹一声响,旧岁迎新年。

谢霁漠然地走到案几后坐下,徒手抓起一旁做兔灯所剩下的竹篾残屑,隔着老远准确的丢入纸篓中。

竹篾边缘锋利,食指被划出了血,他却恍然不闻,任凭那殷红的血珠圆润成形,再顺着指节吧嗒溅在宣纸上,晕开一团深沉的血色。

他垂眼盯着宣纸上的诗句片刻,继而抬笔润墨,和着血,带着刀光剑影般的深沉戾气补上潦草的后两句:

此夜东风起,杀尽天下寒!

笔走龙蛇,最后一点落下,他目光一凛,以笔为刃,猛地朝窗外刺去!

上等的狼毫笔刺破窗纸,窗外窥视之人应声而倒,继而一个鹞子翻身,竟然破窗而入,滚进屋来!

谢霁旋身站起,同时翻掌攥住袖中藏着的短刃,阴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闯进来的黑衣人。

待那黑衣人一个挺身站起,谢霁的短刃已横上脖子,而这一切,只发生在眨眼一瞬。

黑衣人咽了咽嗓子,两根手指轻轻夹住脖子上那冰冷的刀刃推了推,讪笑道:“公子,是我!关北!”说着,叫关北的黑衣人扯下蒙面的三角巾,露出自己的庐山真面目。

面前站着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,唇红齿白,笑起来的时候细长的眼睛会眯成一条缝,活像只狡黠无双的小狐狸。若非指间把玩的柳叶飞刀太过森寒可怖,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他是个爽朗可亲的邻家少年郎。

“谢府这铜墙铁壁还真难进,我在后街蹲守了大半夜才潜进来。本想给公子一个惊喜,没想着还是被发现啦!”说罢,关北翘着二郎腿坐下,嘿嘿一笑。

谢霁收了短刃,将被撞开的窗户关上,这才转过身来,以眼神询问关北来此作甚。

“公子放心,外面没人,我早查探过了。”关北换了个方向坐着,以免自己的影子投在窗户上,被谢府路过之人瞧见了破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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