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说醉了,他走路说话俱是条理清晰;若说醒着,可偏偏又比平日柔软话多……
“我没醉。”谢霁神情笃定,随即转头对着一根红漆柱子淡然道,“沈莘,把膳房新做的枣泥糕送到我房中来。”
“?”谢宝真目瞪口呆。
好不容易把谢霁送回房间,谢宝真环顾一番四周,感慨道:“你的寝房好大呀,就是太空旷冷清了些,和翠微园一样。”
谢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,说:“你来了,就不冷清了。”
“你今日说的话,大概比往常一个月还多。”笑着,谢宝真看到了窗边案几上放着的瓷瓶,瓶中有一枝风干的桃花,因为年岁久远,花瓣都陈旧泛黄,凋落了不少,可上头绑着的红绸带依旧鲜艳无双,仿佛能看到两三年前洛阳春祭的空前盛况。
“咦,你还留着它呢?”谢宝真于窗边坐下,趴在案几上不自觉放缓了呼吸,生怕将枝头仅剩的几片干花瓣也吹落,“都是快三年前的事了,回想起来,仍旧像是昨日。”
“你送的信物,我都留着。”说罢,谢霁走到她面前,拉起她的手置于自己的腰带上。
谢宝真仰首望着他,感受到掌心下强劲有力的腰肢,不由面上发热,噗嗤一笑道:“你这又是作甚?”
话音刚落,她察觉了谢霁腰带下的凸起之物,摸出一看,原来里头随身藏着一只香囊。
香囊是松绿色的,上头绣着粉白二色的莲花,十分熟悉。
“这是……”
谢宝真想起来了,“前年冬季你说要离开我时,我在画舫上送给你的那缕发丝?”
谢霁轻轻点头,“里头也有我的头发。”
谢宝真疑惑着打开,香囊里果然是两缕头发打成结状。
“结发为夫妻,白首不相离。”谢霁半跪着蹲下,与她平视着低哑道。
谢宝真心间一暖,将两缕头发重新塞好归回原位,红着耳尖软声道:“我还以为你整日想的都是朝堂大局呢,没想到还有心思折腾这些。”
也亏得九哥今日醉了,否则定不会将这些少男心思的小秘密说给她听的。
“还有。”谢霁道。
“还有?”说完,只见谢霁拉开了一旁的抽屉,将一个裂痕累累的彩色泥人搁在案几上。
是谢宝真曾送出手的、照着谢霁的模样捏的泥人,碎裂过,又被人细心地用黑漆一片片胶起来,勉强恢复了原样,只是裂痕依旧触目惊心,手肘处更是缺了一块……
“怎么会在你这儿?”谢宝真惊讶非常。
黛珠不是说不小心弄碎了,拿到后后门外的树下丢了么?
当初她找了许久都不曾找到,还伤心生气了好一阵子呢,怎的会在九哥这里?
窗边三尺暖光投入,谢霁的眼睫也像是撒了金粉似的柔软。他将那泥人放在谢宝真的掌心,蜷起她的手指,使得她牢牢握住那只伤痕累累的泥人。
“这次,不要再把我丢掉了。”他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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