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庞津海震惊过后却一点儿没有担忧,反而朝给他消息的男知青幽幽一叹:
“肯定是有什么人给聂雪同志出的主意,想要对我欲擒故纵呢……”
同寝室的男知青听了,也觉得庞津海说的有道理,于是点头附和:“我说呢,聂雪同志都跟你下乡来了,还痴缠你好几个月,这感情哪能说没就没,昨儿也没见你们吵架。”
不过男同志话落又朝庞津海挤眉弄眼:
“要我说聂雪同志长得虽不是峨眉脸蛋柳叶眉的标致美人但也不差,她对你也是掏心掏肺,你怎么就瞧不上她呢?”
庞津海虽然单独与聂雪相处时总给她些期待,可在他人面前都做出对聂雪无感的架势,因此知青队伍里都以为聂雪死缠烂打热脸贴冷屁股。
“感情的事情不是想喜欢就喜欢的,聂雪同志总是给我送东西我也很不好意思,但怕还礼又惹来她的误会……如果她能想明白,我也会觉得心安了。”
庞津海听到室友语气含着酸,心里充斥着一股独属于男人的满足感。他假惺惺说着良心不安的话,实际却是在想,到底谁给聂雪出的馊主意,居然让他还工分。
在庞津海看来,那工分都是聂雪心甘情愿送他的,也不是他要求人送的,既然都给了哪里有还回去的道理?
庞津海是没把这事情放心上的,他像往常一样拿出比室友更丰富的晚餐食物,三下五除二吃完后就开始看书,看得累了,就拿起笔抄几行泰戈尔的美文写进信里,顺便往里塞一颗聂雪送的水果糖借花献佛,只等着过几天得空去镇上给心上人寄信。
他对聂雪称那是他寄的家书,实际家书里每次都会夹了他给心上人倪雪的信,托家里妹妹带给已经被安排在汽车售票员岗位的倪雪。
都说痴女怕缠郎,曾经对他没什么感觉的倪雪上个月已经开始给他回信,信上虽然没说什么,但庞津海已经从那些只言片语中感觉到倪雪对他生出些微好感。
庞津海嘴角勾起幸福的笑容,眼里却溢出些算计的狠光:
聂雪这姑娘他还得稳住,她是独生子女,父母又宠……肯定见不得女儿在乡下受太多苦,到时候他拾掇聂雪说些话,说不定聂雪父母就能拼了命给安排好回城的工作。
聂雪对他死心塌地的话,他不走聂雪就不肯走,到时候聂雪父母说不定还得先把他这尊大佛打点好了才能接回女儿。
爱情都是自私的。
庞津海觉得为了自己伟大的爱情,牺牲些旁人也是没办法,更可况聂雪说过,为了他就算死都愿意。
那都是女孩子甘之如饴,他又怎么好浪费人家的苦心……
第二天一早,庞津海吃过早饭就避开了众人来到聂雪所在的女同志宿舍旁等着,他躲在一颗高大的梧桐树后面,只要聂雪一出门他就能发出两声猫叫,吸引聂雪的注意。
庞津海常常对聂雪说,孤男寡女怕妨害她的名声,所以两人独处总是需要避开他人才好,因此还商量了暗号和时间。
往常聂雪为了能与庞津海多些相处时间,总是宿舍最后一个走,就算庞津海只是一个月找她一两次说些感谢的话,她也会每天在这个时间等着,直到时间过去半小时才会独自往地里走。
旁人只以为聂雪贪睡懒惰暗地里嘲讽她娇气,庞津海也从不与人辩驳,心里却暗爽骄傲自己的人格魅力。
然而这天庞津海从八点半等到九点,愣是没等到聂雪的身影。
“庞津海同志,你来田里上工那肯定是病愈了吧?”
庞津海心里憋了郁气皱着眉头来到自己的劳务场地时,见到还没被动过的水稻田,拿起镰刀就要开始割水稻。
然而他才割了一茬,登记员小刘就找到了他。
“好得差不多了,我心里记挂着农活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大家的收割,好得自然快些。”
实际庞津海昨天根本就没生病,没来干活不过是因为他答应给倪雪手抄一些泰戈尔的《飞鸟集》经典诗歌。
心上人第一次对他有所求,他自然想早些完成寄出去。
只是原以为聂雪会帮他割好当天的水稻或者送他工分,却不想昨儿个聂雪居然被蛊惑,居然干出那样的事情。
“身体好了那就好,因为队里有交粮期限,还请庞津海同志今天多加把劲把昨天的任务一起完成了,还有……聂雪同志希望你归还每天4个工分的事情我已经跟村支书说过了,支书说有借有还确实是华夏的良好美德,既然聂雪同志需要,那你就该当归还。”
登记员笑着又道,
“考虑到庞同志可能需要每天10个工分的任务,村支书给了特批为你加大了任务量,以保障庞同志的分配所需……当然如果庞同志不需要,也可以跟村支书打报告,我们都是以群众的需要出发考虑办实事的。”
面对登记员的言笑晏晏,庞津海只能点头:
“那是当然的,我一个男知青怎么可能占人家女知青的便宜,当初我就不赞同聂雪同志,是她偏要给才无奈收下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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