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事?”法正有点不耐烦。虽然软禁了杨修,但他却没有没有一点成功的感觉,反倒有一种强烈的受挫感,尤其是想到杨修的眼神时更觉羞辱。
黄猗愣了一下,眉头不经意的一皱,随即又恢复了平静。“无事。刚刚拜访朋友归来,听说中军师施妙计,抓住了杨修,便过来祝贺一下。中军师公务繁忙,新年也不休息,真是令人钦佩。蜀王有中军师谋划,鼎足而立可期。”
“鼎足?”法正轻哼一声,转身看着黄猗。“你是说中山王还是魏王?”
黄猗眨眨眼睛,笑得很卑微。
法正看了黄猗一眼,意识到自己有些盛气凌人,缓了口气,摇摇头。“魏王就不说了,他接连受挫,一旦吴王反攻,他支撑不了多久。至于中山王……”法正哼了一声。“外有太史慈兵临城下,内有关羽桀骜不驯,中山王只有半个幽州,也支撑不了太久。”
“是,是,还是中军师高明,一眼识其虚实。”
“黄君用晚餐了吗?如果没有,不妨一起喝两杯,正好有些事要向黄君请教。”
“不敢,中军师有问,猗自当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”
法正招招手,命人准备酒食,他与黄猗对案而坐,闲聊了几句,然后不经意地问了一句。“黄君来长安也有些年了,怎么一直没有再娶,也没有纳妾,一个人不觉得孤单吗?”
黄猗眼皮微跳,苦笑了两声。“习惯了,倒也不觉得孤单。”
法正笑笑,追问道:“是旧情难忘,还是另有隐情?”
黄猗脸上的笑容略僵,抬起眼皮,打量着法正。法正脸上在笑,眼神却很凌厉,如尖刀一般直刺人心。黄猗心里一紧。法正这句话绝不是闲聊,他是在怀疑他。他思索片刻,反问道:“中军师是关中名门子弟,如今又是蜀王心腹,非猗可比,想必上门求亲的不少,为何至今未婚?”
法正有些恼怒,却又不好发作。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。眼前的黄猗虽然落魄,出身却不低,他是江夏黄氏子弟,少年成名,娶袁术之女为妻,这样的人就算一时蹉跎,骨子里那股傲气还是在的。他未必看得起自己,只是形势逼人,不得不委屈求全罢了。和他们相比,自己除了曹操的器重,并无可以夸耀的地方——他的父亲法衍是袁家故吏,身份还不如黄猗。即使如此,他们也未必认为这是他的才智所致,说不定要背后编排什么丑闻呢。一想到那些可能的流言蜚语,法正就浑身不舒服。
话不投机半句多,法正本想打听一些关中的形势,没想到几句话就生了误会,一时倒不好再往下说。恰好侍者送上酒食,法正借机和黄猗喝了几杯,说了几句吉祥话,互祝新年,这才将气氛缓和了下来。他不再说尖刻的话,黄猗也没有再计较,说起了关中的形势。
黄猗对法正说,就目前而言,关中的形势很微妙,但杨修本人作用有限。原因很简单,天子与孙策已经撕破了脸,不管兖州大战的结果如何,也不管天子能不能生还,朝廷都不会再认孙策这个大将军,杨修这个大将军长史也就是个摆设,用不了多久就得灰溜溜的离开长安。
眼下能影响关中形势的是西凉人。杨阜、赵昂等人不用说,他们不仅身居要职,还掌握着以凉州百姓为主的士家,换句话说,关中的兵权基本都掌握在他们手中。除此之外,董卓余部也不可小觑,他们拥有战力不俗的骑兵,尤其是胡轸,他就在蓝田附近,随时可能兵临城下。相比之下,韩遂、马腾因为远在凉州,对长安的影响反倒有限。
因此,黄猗建议法正想办法和胡轸联络。如果能得到胡轸的支持,掌握关中的机会就多了几分。
法正敷衍地听着,不置可否。对如何掌握关中,他自有计划,毋须黄猗多言。从曹昂放弃兖州,到达益州的那一天起,他就谋划着夺取关中,只是没想到天子会孤军深入兖州,准备不足,为了赶时间,他带到长安的人手不足,捉襟见肘。不过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,他已经派人去汉中求援,又派人和关中的天师道众联络,用不了多久,他就能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。
“黄君,杨修在长安有哪些耳目,你清楚吗?”
黄猗笑笑。“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人,但大致范围还是清楚的。”
法正来了精神。“说来听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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