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千夙披上巾帕往里走。这个傻花容,还以为贺东风放不下她才回来,却想不到,贺东风是质问来的。
千夙走远,几个侍妾对视了一眼:“糟了,王爷该不会,认为这事是王妃所为?”
房里点着一盏弱弱的烛火,驱散不了寒凉,也暖不了人心。
“王爷不是留在山上?”
贺东风细细瞅她的脸,烛火里她像朵要开不开的花,娇羞动人。只是,他不知道这娇羞的底下,是不是藏着尖刺。
千夙收回望着他的眸光。有时,她宁愿自己不要那么聪明,一下便看清他在想什么。
“王爷定是有话与妾身说,能否等妾身换身干衣裳再说?”
贺东风点头:“去换罢。”
千夙走到屏风后头,换了衣裳,还特意加了件袄子才出来。
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,喝下去肚子暖暖的,这才开口:“妾身听太妃身旁的芳姑说,沈侧妃是因吸入披风上的气味而险些害了胎儿,王爷可查了那披风?”
“查了,是蓝蝴蝶与臭草。”贺东风看着她道。
“那披风经过谁的手?”千夙又喝了一杯热茶。
贺东风眸光半敛:“朝雨还未查完。王妃觉得会是谁想出这样的阴招来?”
千夙镇定地说:“那便要看沈侧妃得罪过谁了。按理,自己缝的披风,是不会经别个的手,然这事也说不准,王爷还是彻查一番,揪出这个人,也好让妾身和姨娘们放心。”
贺东风默了默。他没让朝雨去查,是因为,他怕他的猜测成真,可到底是让轻尘回了一趟王府,为的是,证明她没沾过这事。然而,他早告诉过她,若她不喜欢那孩子,大可交由母妃来抚养,为何要下狠手?
原本,他只是怀疑,并不敢确定,直到轻尘回王府后又回来告诉他,在陈婆子的房中查出了熏香的香料瓶,有侍卫说见到花容与陈婆子交接瓶子,守菜园里的婆子更见到过王妃进了菜园。
陈婆子是王妃新换到莲晴院服侍沈氏的人,兴许一早就开始往披风上熏香,待得沈氏缝好后,她也吸得差不多了。加上到了皇山,太妃与她交换披风,她这次吸入的量最多,便有了突然栽倒在地那一幕。
偌大的王府里,除了傅千夙,还有谁会知道这臭草的药性能致流产?之前她甚至用熬出来的臭草汁熏过茅房,说清热解毒,闻到臭味的人长痔疮,连管家都被她涮过。
敢情沈氏想跟着一块来皇山,她是故意说的反话让沈氏不要来,实则巴不得沈氏过来,最好在上山时出事,胎儿保不住。然而她没算计过的是,皇山寺庙里的和尚,居然能解毒,居然能救回沈氏的孩儿。
贺东风心里满满的失望,失望她不守他们的约定,更是失望,她连他的孩儿都忍心伤害。
千夙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他眼里分明在责怪,责怪她对沈碧姝下毒手。
她苦笑着,为自己准得惊人的直觉。沈碧姝这次又是冲着她来,沈碧姝成功了,让太妃愧疚,让贺东风起疑心。
“王爷,有什么话不妨直说,何必用这种看犯人的眼神看着妾身。还是说,王爷觉得妾身就是那害沈侧妃的凶手?”
伸头一刀,缩头也是一刀,她不会躲避的,该来的避不了。
贺东风背过身去,嗓音紧紧绷着:“还记得本王在赤岭对你说过的话吗?”
“记得。”千夙不欲多说,对于一个不信自己的人,说再多也枉然。
“不想解释?”
千夙笑了:“若我解释,你会觉得我狡辩。贺东风,你知道对于我这种人来说,什么最重要吗?不是银子,也不是名誉,而是清白。信任这个词,你还没学会。”
贺东风猛地转身过去,捏着她的下巴,眼神又痛又压迫:“叫本王如何信你?后院所有的女人加起来都不如你傅千夙一个。你动动手指,就能置人于死地。你说你清白,那陈婆子如何解释?香料瓶如何解释?你去菜园又如何解释?”
千夙用力拨开他的手,目光折射出一种深深失望与悲愤,她是骄傲的,却也是不屈的,只要她不想做的事,没人能勉强得了她。被一个不入流的货色栽赃成害人流产的角色,对不起,她还没那么cheap!
“贺东风,既然你认为是我做的,那么,你想如何处置我?送府衙?磕头给沈白莲认罪?或者是自降位份,把王妃的名头让给她?你说,只要你说得出,我照做。从此你我形比陌路,两相不欠。”
她想与他绝裂。这是贺东风满脑子里只剩下的唯一一句话。想到陌路的可能,他的心狠狠一抽,痛苦袭遍全身。原来,他真的是用生命在悦她。
“傅千夙,你休想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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