嗯。程落应了一声,老年人的动感爱好。
聊完这段儿又沉默了。
那个做也不是不行。在景灼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时,程落清醒的声音传来,勺啊,你缺固炮吗?
这声音不算特别近,俩人把双人床睡出来家庭床的效果,都贴边儿躺,中间那么大个空不知道给谁留的。
闭嘴。景灼面对着壁橱,睁开眼。
这会儿突然感觉到中间空的那一大块被子非常钻风,打了个寒战,这感冒才刚好呢:能再拿床被子吗?或者我回去睡。
其实刚完事儿是不想动弹的,不想收拾干净回对门,只想支使程落。
程落跟没听见一样,坚持之前的话题:行么?
景灼回避回答:冷,被子。
话音未落,后背突然一暖。
一把低沉的嗓音终于近了,几乎贴着他耳畔:说真的。
真这个字儿从程落口中说出,好像是件非常稀奇的事儿。
感受着后背贴上来的巨大发热源,景灼知道这会儿程落不是在撩闲逗他。
除了身体合拍,其他哪哪都不怎么对付。
总结来说就是炮|友的最佳境界。
他讨厌程落的撩闲,讨厌他的忽近忽远,讨厌他的捉摸不透。
但同时又反应过来,固炮只要长得好活儿好就行。
从一开始景灼潜意识里就把他描摹成一个合格的介于情人和床|伴之间的角色,尽管并没有这样的期待。
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在这段算不上关系的关系里非常清醒非常警觉,其实现在才慢慢有点儿悟过来。
是他自己太较真。
而较真并不意味着会逾越炮|友这个界线,景灼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不旁生出感情,只走肾不走心。
同时心中奇怪的胜负欲也燃了起来,像第一回跟程落回家那次一样,他不想被看扁,不想让程落觉得自己好像多没经验多稀罕他似的。
只要做到各取所需,拿捏距离。
行。景灼闭了闭眼。
老师你看!周一一早,课代表收作业的时候程忻然故意没交,下了晨读才去了景灼办公室,作业!
景灼疑惑地拿起她的练习册:我是没见过作业吗?
你没见过我写得满满的作业。程忻然邀功地在他脸前翻了一遍,景哥你感冒好了吗?
差不多。景灼把书从她手里抽走。
昨晚上没在程落家睡,既然成了正式固炮就要保持固炮间该有的距离,他半夜回的对门。
说实话现在看着程忻然他是有一点儿别扭的,想不到吧你班主任是你哥的固炮
工作时间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,这不是亵渎祖国花朵的种植园么。
明天回医院接着照顾老太太,今天他得把这些天的事儿都给学生交待好,把他们松了的弦儿捏到最紧。
程落说的对,程忻然在景灼面前确实很收着,算半个老实孩子了。
景灼也对她有所改观。他不算最凶的那种老师,又年轻,其实在半大孩子面前没什么威严。但之前帮程忻然暴揍鸡爪那事儿这孩子一直记着,知道得安稳点儿,不惹她景老师生气。
来都来办公室了,景灼顺便跟她聊两句:月考什么打算?
程忻然显然没什么打算,挠了挠头:进步三名?
十名。景灼说,回头我跟你哥说,达不到目标会再家访。
噢。程忻然点了点头,在景灼示意她回去上课后没走,欲言又止,老师,你现在跟我哥很熟吗?
景灼愣了愣,没想到她会问这个:就邻居。
程忻然瞥着他桌角那个猫耳发卡,又欲言又止了一会儿,出去了。
景灼咂摸了一下,觉得不对劲。
程落那种老骚玩意儿会不会找床|伴跟吃饭一样平常,把这事儿跟程忻然当闲嗑唠了?
这个怀疑一直在心头挥之不去,中午的时候他终于没忍住给程落发消息:商量个事
该保密的保密,不能跟任何人说
过了一会儿程落的消息回过来,一个比OK的小表情。
景灼看着聊天框上程的备注,恶趣味突然上来,给他改成了炮。
整天勺勺勺的,不给他也整个别称实在不划算。
多新鲜呐,第一个固炮呢。
休班回去格外忙,办公室来借笔的同事难民似的,给景灼回表情的功夫,安韦和其他几个人在他桌边站半天了。
笑什么呢,有情况?安韦直接从他兜里抽走笔盒,拿出来一把分完又给他放回去。
程落放下手机:我笑了?
程哥哪有不笑的时候。一助女医生从安韦那儿接过笔,谁跟你似的。
安韦不服气:我说的是他那种笑,那种春心荡漾的奇怪表情!
得了。程落说,去看看黄科长,一会儿交班直接走就行。
几个同事出去了,程落拿了个口罩戴在鼻梁上方当眼罩使,摊开椅子打算眯一会儿。
刚开始迷瞪,楼下传来一阵嘈杂,混着哭喊声。
准是来医院拉横幅摆遗像的,程落走到窗边,看清医闹者是谁后神色瞬间冷下来。
三年了,没完没了了还。
给保安处拨完电话,他开门快步走向电梯。
哎程大夫!走廊里有护士急忙叫住他,你就别下去了!
见不着人能一直闹进楼里。程落说。
不少病人正趴在窗户上往下看热闹,一个男的跪在正门口,手里端着一个老人的遗像,旁边几个人拉着还我亲人的黑白横幅,还有音箱放着哀乐。
一直闹下去看热闹的人会越来越多,这会儿不少同事已经下楼了,程落加快脚步。
路过病房,黄秀茂的声音传来:小程!
程落顿了顿,调整一下表情走进去:科长。
我在这儿都听见了。黄秀茂皱着眉头,你回来,别下去。
息事宁人不是办法,但这阴魂不散的,非得见着人,搁谁也没辙。
程落没说话,当年的事儿黄秀茂也为了帮他趟过浑水。
晾着。黄秀茂闭上眼,过会儿就散了,别去管别去想,那跟你没关系。
程落还想说什么,黄秀茂动了动,让护工给她翻身:今中午不是要查血吗?小安去隔壁了,你给我安排。
程落叹了口气,听见楼下的哀乐声停了,哭闹也被警笛声盖过。
保安部打来电话,人已经被赶走了。
病房里沉默了一会儿,黄秀茂叹了口气:小程,能回市医院就别在这儿了。
程落摇摇头:在这儿不是因为那事儿,县医有县医的好,我也有自己的想法。
老成劲儿的。黄秀茂嗤了一声,景灼还那半死不活的样?
差不多好了,今儿都能去学校了。程落笑了笑。
那也是个犟种。黄秀茂说,小时候没养好,现在性子怪,随我。
程落拉了椅子坐下来,一边看这几天的病历一边随口问道:怎么才算个没养好法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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