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乘铨看着庄笙一笑,庄先生大公无私,果然不愧是人民公仆。说完笑容一收,正色道,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不在家,只有我的妻子和保姆在,妻子当时在舞蹈室做瑜伽,保姆正在客厅打扫卫生。大概是因为放着音乐,她什么都没听到,做完瑜伽后她口渴想让保姆榨杯果汁,下楼时看到保姆倒在楼梯上,身下全是血。
说到这里他表情微凝,神色有些冷,我妻子向来胆小,杀鸡都没见过,突然见到那样血腥画面她吓坏了,连着几晚做恶梦。幸好凶徒当时只在一楼搜了些珠宝首饰,然后拿走幅画,舞蹈室在二楼没有上去,不然后果更加不堪设想。
他望向庄笙与孟衍两人,顿了顿说道:两位是体制内的人,受制于法律法规办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,原本并不想麻烦两位。不过他的视线往孟衍身上一扫,眼神带点不明意味。
孟先生之名如雷贯耳,行事不拘一格,往往能以非常手段破案,这在警方内部或许颇受诟病,却正是柳某想找的人。
庄笙听得微微一愣,看了孟衍一眼得是有多不拘一格,不仅系统内部出名,还在商界有名,且造成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?
孟衍抬了抬眼皮,他之前一直表现得像个陪庄笙来打酱油的,闲闲地坐那听故事,现在苦主专门cue他,神色也没什么变化背靠着沙发身体都没有坐正。
这么说来,之前那些人之所以不能让柳先生满意,是他们太过守法?慢悠悠的语调,听着颇让人火大,柳乘铨倒是面色不变,甚至还淡淡笑了笑。
常规手段是没办法帮我找到那幅画的。
哦。孟衍挑眉,语气依旧不疾不缓,他长臂一展,搭在庄笙肩膀上,可我和我的爱人是守法的公民,如果柳先生想我们做些违背警察操行的事,恐怕要失望了。
庄笙被孟衍搭着肩膀,身体蓦然一僵,很快又放松下来,他竭力维持着脸上的冷静镇定,却不知自己泛红的耳尖出卖了他。
孟衍坐在庄笙身侧,视线正好对上那微红的耳朵,嘴角愉悦地勾了勾,
柳乘铨视线在庄笙身上微微一扫,神色淡定自若地一笑,并不是要两位去做违法的事情,只是有些事情公职人员或者普通私家侦探都没有办法去做。他顿了顿,缓声道,比如,进入京市比邻拍卖会。
庄笙一怔,他不知道这个比邻拍卖会,下意识看向孟衍。
孟衍轻拍了拍庄笙肩膀,对他微微笑了笑示意稍后跟他说,然后若有所思地看向柳乘铨一笑,看来柳先生已经有线索了。
柳乘铨却摇了摇头,不算线索,只是比邻拍卖会举办在即,画恰好在这人时候被盗,做一个合理的推测而已。
孟衍不置可否,没有再问什么,转头看向庄笙。
庄笙想了想,客气地对柳乘铨说道:柳先生,可否见一下柳夫人,有几个问题想请教。
柳乘铨微微皱眉,之前警察来询问,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,不愿再回想那天看到的一幕,我也不想再刺激到她。
庄笙解释,我只问两个小问题,不会多提当天的命案。
柳乘铨犹豫了下,最后还是让佣人上楼去请妻子下来。
看到柳乘铨的妻子时,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两人是夫妻,庄笙几乎要以为这是柳乘铨的女儿两人的年龄相差悬殊,柳乘铨至少有四五十岁,他这位妻子看着却像未出校园的女大学生,容貌清丽,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,纤细窈窕,身上满是一种少女感。
只是这位年轻的柳太太,现在看着却没什么朝气,柔弱,苍白,一副病恹恹的样子。
年轻的女人仿佛没看到庄笙和孟衍两人一样,径直来到柳乘铨面前,在他身边的沙发坐下直接偎进丈夫怀里,闭着眼睛,眉尖轻蹙,拉长了语调软绵绵说道:
怎么了嘛,人家刚刚才睡着。
柳乘铨温柔地揉了下她的头发,眼神软下来,低声带着点宠溺和纵容,我找了两位厉害的专家,请他们帮我找画,他们想简单问你两个问题。
施琴琴没精打采地在丈夫怀里睁开眼,目光落在孟衍和庄笙两人身上时微微一顿,不自觉从柳乘铨怀里坐直身体,理了理头发和裙子。
她长长的睫毛眨了眨,眼神透着丝怯意和不安,一头及腰的长发披散在肩头,睁着圆而黑亮的眼睛看过来时,像一位不知世事的天真少女。
我知道的都告诉警察了,你们想问什么呢?说话时仿佛没安全感似地往柳乘铨怀里靠了靠,纵横商场见识过很多风浪和险恶的柳乘铨,很享受小妻子对自己的依赖,保护性地揽住妻子肩头,与她一起望向庄笙和孟衍两人。
庄笙能明白柳乘铨的意思,他允许自己向他的妻子提问,但问题要有分寸。
这样的问询对象,是警察办案时最头痛的类型之一。轻了不痛不痒,重了人家就抗议甚至直接拒绝配合,警方还拿对方没办法。
好在,庄笙也不是要问什么刁钻的问题。
柳夫人平时有练瑜伽的习惯吗?庄笙平静地问道。
施琴琴看了看他,才犹疑着慢慢地回答,是,我学习瑜伽已经好几年,每天早上和晚上都会练习一次。
案发当天,柳夫人有听到什么异常声音,或是发生什么跟平时不同的事件吗?
施琴琴脸色白了白,往丈夫怀里更缩进去一点,声音也有一点发颤,没有,我在楼上,音乐声放得很大,而且舞蹈室还专门做了隔音,吴妈在楼下干活,除非她大声喊,否则我一般是听不到她的声音的。那天那天,我什么也没听到,像平时一样结束练习后下楼,没想到就看到吴妈她忽地双手掩面,身子微微发抖,紧紧靠在丈夫怀里说不下去了。
柳乘铨皱起眉头,手在妻子背后轻抚以作安慰,他抬头看向庄笙,吴妈是我家的保姆,为我服务了将近二十年,我为了生意上的事经常忙起来几天不回家,平时也是她和琴琴相处的时间多一些,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情,回忆这样的事对琴琴来说太残忍了些。
他一边安抚着怀里的妻子,一边对庄笙问道:庄先生,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?
没有了,我问完了。
临走前,庄笙提出仔细看一下案发现场,他了解了下保姆死时尸体的位置,站在那堵没有画的墙面前研究了差不多十分钟,然后才告辞离开。
走出柳乘铨的别墅,庄笙与孟衍回到车上,庄笙系着安全带时说了一句,柳乘铨的妻子在撒谎。他看向孟衍,神情严肃,墙上有两个弹孔,保姆是受枪击而死,即便装了消音器,她在二楼也不可能半点声音都没听到。而且两枪的位置较低,很可能第一枪失手,第二枪才击中,那么保姆是有反应时间的,哪怕只是大叫一声。
庄笙说到这里总结道:所以,要么她不是像自己所说的那样案发时待在别墅二楼,要么听见了声音故意隐瞒。
孟衍发动车子,打着方向盘驶离柳家别墅,真巧,柳乘铨也在撒谎。
庄笙不意外,柳乘铨撒的谎比他的妻子还多,至少在那幅被盗的画上他就没有说实话。
那我们要帮他找画吗?庄笙看向孟衍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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