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珠子转了转,张春丽瞅见站在郑成安身后的连星,脑中闪过灵光,道:该不是连星又打到猎物了吧?
张春丽眼睛有些放光地往连星身上飘,她其实羡慕极了。
虽然是丑哥儿,但是他能种田,能打猎,能干家务,能挣钱,就算有点丑,但能生娃不就行了嘛。
谁知道李氏能娶到这么合心意的儿夫郎呢,要不是她家二儿子早就娶过亲生过子,她也想把连星娶回家。
至于为什么不是给她家没成亲的小武娶,那怎么行呢,她家小武又聪明又懂事,能配得上小武的肯定得是漂亮又有钱的女人啊!
郑成安往旁边跨了一步挡住她的视线,道:怎么会呢?我看您也没带什么东西,是去县城做啥呢?
郑成安故意学着她的语气,阴阳怪气道:啧啧啧,一定是家里发了财,买东西去的吧。
张春丽收回了视线,嘟囔道:发财发财,整天就知道发财,我看你不是掉河里,是掉钱眼里了吧。
王大娘在她对面坐着,也烦透了她这个样子,故意挤兑道:不掉钱眼里掉什么里,原来你一点不喜欢吃肉,只喜欢天天吃糠咽菜啊!
王大娘:你嫉妒人家会打猎,那让你家小武也打去啊!
张春丽瞪了她一眼,嫌恶道:我家小武可是读书人,怎么能做这种腌臜事,你咋不让你儿子去呢?
你管我让不让儿子去呢,我又不像你,整天扒拉着别人家的财产,管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得了呗!王大娘自然不想让儿子打猎,山上多危险啊,虽然有机会打到大家伙一夜暴富,但更大的风险是一夜丧命啊!
两人又挤兑了几句,接着天光渐渐不再昏暗,其他坐车的人也过来了,她们各自哼了一声住了嘴。
人都坐齐,张阿公喊了声:都坐稳了哈!接着一挥鞭子轻抽在牛背上,牛鼻喷出一道热气哞了声开始起步。
到了县城足过了有大半个时辰,到了地方天都亮了,夏季天亮得早,郑成安估莫着已经到了六七点。
街上已经有了到处走动的行人,县城到底要繁华一些,土地平坦,商铺林立,热气腾腾的早饭铺子早早就开了门,老板和伙计热情地招呼着。
听连星说书铺距他们停下的集市这边隔了两条街,走路要小半个时辰,因而他们下了牛车就往那边去。
这条街快要走过去的时候,他们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人影,他肘弯儿里挎着一个轻巧的篮子,在他们身后怔怔地看着,纤细瘦弱的身影盯着有说有笑的两人,最后咬咬牙偷偷跟了上去。
*
书铺开在背街的地方,清静幽雅,走了半天出的汗一进这条街就消散许多,早上的书铺人不多,伙计也不在前面的柜台,而是在铺内细致地摆弄着各类书籍。
郑成安进门喊了一声,伙计立即停下自己手中的活计,来到门口,招呼道:两位要来买些什么?科举相关的书册在后面两列架子上,笔墨纸砚在中间,您看您需要什么?
郑成安摇了摇头:我是来毛遂自荐的,小生不才,写了些话本想拜托掌柜的看一下,是否符合书铺买书标准?
闻言伙计内心的热情淡了下,虽然卖话本挣得钱多些,但时人总觉得这是门丢人的手艺,许多读书人顾忌别人的眼光宁愿去抄书几文几文的挣,也不愿入这行,毕竟他们是高贵的读书人嘛。
也有些连抄书都无法养家糊口的酸儒书生写了话本要来卖,却对自己没有正确的认知,明明写得像作文章一样枯燥无味却还指望收获市场和银财的爆棚,甚至还和书铺发生争执,觉得自己都屈尊纡贵却毫无收获分明是他们作祟,贪墨了银两。
伙计遇见过好几次这样的酸书生,实在对这些人提不起热情来了,但他没表现出来,面上依旧和刚才一样,只是有些为难道:这可真是不巧,我们管事的得下午才来,现在没办法给您答复,您住在县城吗?可以下午或者明天再来一趟吗?
郑成安叹了口气道:我不住这,家在城外的颍东镇上河村,明日我再来一趟吧。说完他从怀中掏出自己写好的《星月大陆》《冥王追妻》各一册递给了这伙计。
伙计收好书册把它放到了柜台里面的桌斗里,接着抬头对郑成安道:您放心,待管事的一来,我就立刻交给他。
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?我们书铺里面什么类型的书册都有
郑成安眼睛一亮:那都有什么话本呢?
伙计引着二人来到书架前,边走边介绍道:那可多了去了,我们书铺无论什么类型的话本都有。
现在最火的一本是《闹西楼多情张郎将》,您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。伙计拿起一本热情地介绍道。
郑成安原以为是他家里那本,随意瞥了一眼,结果就发现是续集,家里那本似乎是第一册 ,这本已经到了第三册。
伙计适时地退下,这本书的内容绝不会有客人愿意在别人的注视下观看。
郑成安大致看了一眼内容,原来家里的那本是张郎将偶遇了女扮男装的知己,两人谈天说地酣畅淋漓最后共赴巫山。而这本张郎将显然和知己闹出些矛盾,出外散心时救了一对双胞姊妹。
还没看完,郑成安就知道这两姐妹一定又是张郎将的后宫预备役,加上这姐妹俩,张郎将的后宫已经扩充到八人了。
郑成安后悔认为这本的剧情进展快了,他觉得只要作者想写,连载个一千本完全没问题,就算一千本也才刚到三千佳丽嘛。
他只是从没想过,原来这时候就有人无师自通地参透了种马文的精髓。
接着郑成安又看了旁边摆着的另外几本,看完后大致对作者的水平有了了解,他或许对自己能不能写出火文、会不会成市场爆款容易自信过度,但这么多年的写作经验告诉他,能不能签约他还是心里有数的。
看完之后,郑成安去了旁边的书架,买了一刀亚麻纸和一刀毛边纸,家里的墨也快没了,他又拿了一块墨锭。
钱是李氏给的,他付了账,刚和连星一起走出铺面,就在外头和一名纤小的男子打了照面。
郑成安总是对男子和双儿的区分不甚敏感,这次也是,愣是呆呆的对着面容娇小白嫩的男子看了几秒,才反应过来他额间有点红痣,这是一个双儿。
郑成安连忙移开视线,以防冒犯到别人,但他越是这样做,那人的表情却越是不好,他泫然欲泣,眼圈登时红了,委委屈屈地开口:安哥哥
郑成安身子抖了抖,他注意到,连星一见到这人,眼神立即戒备起来,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郑成安的衣角,一副不安的紧张模样。
他搓了搓被这称呼吓起的鸡皮疙瘩,悄声问连星:他谁啊?
没想到对面这人耳朵挺尖,听见了他的问话,神情愈发悲愤,泪珠在眼圈挂着欲落不落:安哥哥你,是不是怪我了?
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,嫣红的唇瓣顿时泛白,楚楚可怜道:也对,都是我不好
郑成安:你,是不是认错人了?郑成安小心问道。
白衣双儿又羞又气地跺了跺脚,眨了眨眼,留下一行清泪,他莲步轻移,往前走了两步。
郑成安顿时后退了三步,他的步子还要更大,两人之间的距离越发拉大。
白衣双儿适得其反,干脆忽略了两人中间遥遥的距离,自顾自地开口道:安哥哥你是不是怪小白突然成亲了,我我也不想的,只是,只是
只是我也没想到你会那样怨我,都怪我,小白不该给你送自己绣的手帕跟荷包的我只是一直当你是哥哥,才想着送你这些礼物的
都是小白不好,安哥哥不要生小白的气了好不好?
第16章 月白
小白?
郑成安想起自己被村人议论的跳河的源头似乎就是这个小白,他看向旁边的连星想要寻求答案,连星面无表情,手却越攥越紧,看到郑成安看他,淡淡地嗯了声。
郑成安也只是听各处的八卦拼凑出的,据说他和月白有过私情,但是因为他家太穷,月白就嫁去了县城里,导致他一时想不开跳了河。
但听月白刚才的意思,话里话外分明是撇清了自己的关系,让别人听起来觉得全是郑成安自作多情想歪了才跳河,和他毫无干系。
可他撇又不撇得彻底点,偏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,哭哭啼啼地说什么他也不想,只是
仅说个只是又不接着往下说了,若他还是原来那个郑成安,估计又会自作多情,忍不住遐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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